第十二章 黎明尚远12（1 / 2）
流光历1142/7/28/03:15二十七号城市失控扇区第六街
三人第三次踏进这片失控的黑暗，整个失控扇区都失去了电力，堕入到一片黑暗之中。黎耀灼发来了以前灰鼠照料那些孩子的地方，应该也就是蓝铃口中的家。秋林鸣决定按战力兵分两路，自己和江雯雪抄小路前往那里，澪忧则去更远一点的铭石酒馆。按道理来说秋林鸣他们穿小路应该会比蓝铃先到那边，但也不排除对方先到了之后去铭石酒馆找人的可能性
尸体。暗淡的月光从溜过厚重的云缝，带来这唯一的光明。小路的巷口，大道的两侧，失去电力的路灯下，血水潺潺的阴沟里，每走一段路都能看到各种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死亡如野花般盛开在角落。静谧无声的杀戮以具体的形式四处留下了痕迹，有些甚至直接倒在路中央，从凝固的血迹看已经死去很久了，然而应该维持基础治安和道路清理的铁罐头却没有出现
两人没有说话，异能者的体质让他们即使在无光的黑暗中也能正常视物，但实质般的黑暗不会因此消散丝毫。很明显秋林鸣之前想要避免的情况已经成为了现实，这里的风暴已经开始肆虐，而他们不得不踏入其中。
漆黑如墨的黑暗扼杀了声音，压抑了血腥，遮蔽了虚幻的银月，像只庞大的巨兽盘踞在这里
还有一个转弯，目的地即将出现在眼前。秋林鸣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周围的温度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滴滴，滴滴
个人终端响起，秋林鸣看了眼名字，应该是澪忧那边有结果了
“零号，这里是一号，夜流荧已经死了”
澪忧的声音依旧冷冽如冰
“重复一遍，夜流荧已经确认死亡，老板不知所踪，暂时没看到蓝铃的身影”
“零号收到……”秋林鸣沉默了一下，一种心悸突然抓住了他的心脏。“……务必注意安全”
目的地映入眼帘，没有想象中可能出现的血流满地，尸体成群，幽幽的冷光照射在拱形的铁门上，铁门后的院子里是几栋小房子，在黑暗中显得狰狞可怖。
就像风暴的中心，诡异而平静
“二号，你帮我看着身后”
“嗯”
秋林鸣蹲下来，仔细查看门上的锁，锁头已经有些生锈，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的迹象了，而院子里长短不一的杂草也证实了这一点。澪忧那边没有蓝铃的身影，这里也没有她来过的迹象，看来自己和江雯雪抄小路的决定是正确的，蓝铃应该还在过来的路上
“老师！”
秋林鸣刚准备说休息一下，就听到江雯雪急切的声音，同时身体被猛地推了一下。他侧了几步重新站稳，温热的液体滴滴飞溅在脸上
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秋林鸣摸了下脸，赤红的鲜血染上指尖。江雯雪右手扯着秋林鸣的袖子，缓缓坐在了地上，胸前撕裂的伤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江雯雪将帽兜取下，张着已经惨白的嘴唇，想要再一次呼吸。秋林鸣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类似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然而此时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窒息，无法呼吸，控制不住的酸楚涌上眼睛
“对……不……起……”
江雯雪尽可能清晰地吐出最后的空气，倒在了地上，扯着秋林鸣袖子的手也摔落在地，平时闪闪发光的瞳孔散逸开，逐渐冰冷的肌肤再无法产生任何感情，失去笑容的双唇再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秋林鸣抬起头，清冷的月光下，银发飘舞的少女将染血的太刀收入刀鞘
“不错诶，我不讨厌这种自我牺牲……虽然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你…”
干涸的喉咙发出野兽的嘶吼，沉静的眼眸瞬间染成血红
“是…谁？”
秋林鸣努力稳定着音节，此时他的内心没有太多的愤怒，他早已学会抑制这种情绪，真正让他止不住颤抖的，是庞大地难以压制，难以化解的无力的悲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强烈，都痛楚
“逐岚第一小队队长，‘岚’。你们我倒是知道的，秋林鸣。”自称岚的少女昂首走来，秋林鸣从未有一刻有如此强烈的预感，死亡的预感，“本来我也没打算下手这么狠的，但可惜啊，叶晨希可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珍贵成员”
岚反手握住刀柄，下一瞬，出鞘的太刀已经来到秋林鸣眼前
“看着她死在那种地方还不做些什么，我也是会不舒服的”
秋林鸣尽全力将横刀挡在眼前，剧烈的摩擦声中，秋林鸣的横刀崩出了个口子
还没等秋林鸣反应过来，太刀一扭一转，秋林鸣急忙退后一步，眼前银色的刀芒亮起，一道刀痕出现在了秋林鸣胸前，至右臂划下，终止于左腰，红色的鲜血渗了出来，将衣服染成一片血色
秋林鸣忍着剧痛收缩了一下腹部，万幸的是似乎没砍到骨头或内脏
“唉，为什么要躲呢，这么痛又死不了不难受么？”岚一脸遗憾地说着，指尖擦拭了一下刀上的血
“呵，呵……咕…咳咳…”
“也罢，我也没有折磨人的习惯，就这么结束吧”
岚眼中冷幽又清澈的湛蓝升起，一步踏出，以她为中心的地面变成镜子一般完全反射的水面向四周扩散开去，与此同时，少女缓缓横举太刀，闭上了双眼
觉醒者！
“吾心吾刀皆如止水，你们的明天，已经不会再到来了”
一个呼吸，岚已经出现在秋林鸣面前，在月光的照耀下，第二个新月自地上亮起。秋林鸣举刀斜劈，试图挡住这一刀，然而岚似乎早就料到了秋林鸣的想法，身子一压，太刀滑着横刀的刀身，越过秋林鸣握着刀柄的双手，映出秋林鸣睁大的双眼，在秋林鸣胸前绽放出了今夜最凄美的刀芒
“切影”
鲜红的血液雨点般洒下，淅淅沥沥拍打在外墙上，落入水中溶解。秋林鸣的身体破布一样掉在水面上，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抽搐
胸前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秋林鸣坐倒在水面上，水面映出的他胸前有着狰狞的伤口，他意识到，所谓的灼烧感其实是过于疼痛带来的错觉。缓缓流逝的血液，指尖开始失去的力量，涌出的温热将水面浸透成红色，这一切都告诉他一件事：他也要死了
视角的边缘出现了一个人影，秋林鸣捂着伤口看去，姗姗来迟的蓝铃看着这一幕，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跑……快跑……”
秋林鸣双手死死按住伤口，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即使腹部传来阵阵撕裂带来的疼痛也不曾停止。
“快跑啊！”
“那可不行，这也是我的目标呢”
岚轻轻一笑，向着蓝铃走去。蓝铃本能意识到不对，伸出双手，银白的光芒自眼中涌起。
“心眼”
岚身体一旋，像是在水面上绽放的花朵。挥刀一舞，斩在空气中却发出了叮的一声。蓝铃难以置信地看着岚
“怎么会……空间被……切断了？”
岚身体一低，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蓝铃面前，刀背用力一翻，对方就被顶上了半空
蓝铃在空中双手一合，就准备踩在空中，然而岚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马上也高高跃起，仿佛追逐着遥不可及的月亮一般
嗤拉
像是棉花糖掉入了硫酸当中，蓝铃溶解在了水中
岚看着满天的银白收起太刀，盘了盘雪般的银发，闭眼沐浴着冰冷的月光
看着这一幕，秋林鸣已经连抬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麻木的伤口痛楚渐渐消散，黑暗和困意覆写着现实，视野的边缘有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看上去像是澪忧，但秋林鸣又难以确定
澪忧的话，怎么可能露出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
最后，璀璨的月光也再无法照亮沉重的黑暗
……
……
……
时间的短暂夹缝中，我得以取回自我
这让我开始有机会思考，我是谁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