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落已久（1 / 2）
失控扇区，二十七号城漆黑的心脏，一股股腐败的血液从这里流向各处，吸引着无数恶心的苍蝇臭虫源源不断地涌来
最开始的失控扇区只是二十七号城市处理肮脏的下水道，堆砌垃圾的处理堆。有严重犯罪前科的异能者，穷凶极恶的罪犯，精神异常的狂人，污点累累的zz人物，许多危害极大又无法被直接处理的垃圾在此混为一堆
里面的基本治安由城市卫队的军用机器部队维持，基本仅限于制止一些明显的公共设施破坏和遗体清理，扇区的交界有着超过二十米的铁壁阻挡，布置着城市卫队最强大的科技火力。
缺少监管的环境，三教九流的渣滓，追逐利益的臭虫，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毒品，人口，器官交易遍地开花。杀人，抢劫，偷窃，私刑欣欣向荣
这里是二十七号城最为腐败的地方，每个清晨都有着新鲜的尸体需要处理，或是挂在某条路边，或是堵在某条沟里，或是一丝不挂，或是散落成泥。这里是二十七号城市最有生机的地方，每天都有新的新鲜血液注入，别有隐情的买家，唯利是图的卖家，心怀鬼胎的中间商，甚至还有商品本身，如同城市本身的新陈代谢一般，产生新的，淘汰旧的
巨额的财富每天从这里流向全身，在各方势力的几次博弈后，失控扇区的利益分配，以及其本身的性质就此定型，四方势力的代理人在这里成立各个阵营，城市卫队的精锐部队也从那时起驻扎于此，一颗无比诱人的腐烂果实，今天也依旧留下带着脓泡的汁水，滋生着罪恶
……
秋林鸣跑了几个地方才买齐各种东西，途中也见到了澪忧雯雪她们几次，两人坐在一起吃着东西，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往他这边看，似乎是在说自己的事
下午四点五十分，三人重新集合，随便填了下肚子就在通往失控扇区的通道开始了排队
通道本身非常简便，一扇一人大小的扫描门，两边是全副武装的城市卫队士兵，时不时从人群中抽几个人进行行李检查
面无表情的冷酷面容和手中的荷枪实弹不过是最直接的恐吓，真正让人心悸的是钢铁墙壁上的光束炮台和机枪，通道的前方特地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整体飘荡着严酷肃杀的气氛
饶是平时话多的江雯雪也被这股氛围影响到了，一边牵着澪忧一边紧抓着秋林鸣的手腕，眼神警惕地左顾右看，像是只领地受到入侵的兔子
而秋林鸣，他当然知道这氛围是因为什么，就他所感知到的，排着队的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看上去没心没肺笑着的人，面无表情低着头的人，和所有人都隔着一段距离的人，主动找前面搭话的人，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人，四处张望很是紧张的人……这些人全部枪毙了也许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毙一个绝对有漏网的
“嘀嘀嘀！嘀嘀嘀！”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扫描用的门发出刺耳的嘀嘀声，不一会一个张皇失措的中年男子就被卫队士兵押进了旁边的门里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人”秋林鸣靠近江雯雪耳边轻声说道。“不知道是第一次来还是被人骗了，没有打点好关系被抓到不脱层皮是出不来的了”
江雯雪的手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老师，那我们没问题吧？”
“没事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江雯雪的手指阵阵抓紧，秋林鸣反手将其握住:“凯瑟琳安排好了那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嗯，我相信凯瑟琳姐姐”
之后检测门没有再叫过，一个个人迅速穿过门通过通道，偶尔有一两个被抽中检查的人也平安无事地放行了
马上就到秋林鸣三人了，江雯雪手中也不由沁出了汗珠
“不用那么紧张，这个门其实是能控制的”秋林鸣轻声安抚着:“看上去审核很严格，其实谁能过谁不能早就定好了的”
开关开启的时候，这个门才是检测门，其他时候就是一扇普通的门而已
“就像这样…”
秋林鸣一马当先穿了过去……
“嘀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响起
下一刻，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秋林鸣，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围了上来
澪忧瞬间降低重心，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下垂后摆。秋林鸣眼神凌厉，脚尖隐晦地踮起，两手自然地搭在腰上
“这位居民，请和我们走一趟”
似乎是意识到秋林鸣有些危险，为首的士兵说话还算客气，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举着枪一步步挪动着靠近
秋林鸣没有说话，语言在此刻毫无用处。他扫视了一圈:数把致命的枪支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城墙上的火炮暂时没有动作，但远处能见到类似狙击镜的微微闪光，澪忧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等待自己的信号，江雯雪警戒地四处张望，几根手指不自然地交叉，几乎是把慌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左手不着痕迹地捏着特制的闪光弹，只要面前的人再走进两步，秋林鸣就会立刻动手，无论是他身上的东西还是澪忧的身份，一旦暴露都再难脱身，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被解除武装的境地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士兵踏出一步，而他再准备向前踏出的脚却被一个充满威严的男声定在了原地
“这里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转头望去，城市卫队整齐分站成两排，一名身着深红制度的青年男子正从中行出
一席飘逸的金色长发拢在身后，精致的中性五官让人一阵目眩，碧蓝深邃的双眼仿佛能将人的灵魂也吸入其中，而凸起的喉结和宽大的手掌则展现着男性的特征与力量，乌黑的睫毛下看似柔和的瞳孔时不时闪过锐利的光
“报告黎统领，这个人涉嫌携带非法物品”
所有士兵见到他后都放下了枪，转而向他敬礼，这并非是因为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工作，而是他们对面前的男子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发自内心的尊敬让他们相信，他有能力遏制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态
被称为黎统领的金发男子看了他一眼，视线在澪忧和江雯雪身上顿了两下，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你们两个和他是一起的吧，都过来吧，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们”
周围的士兵毫不犹豫地让出一条道，秋林鸣三人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
铁壁内部的走廊弯弯曲曲，左右都是丝毫不透光的铁门，大片的阴影铺洒在四面八方，每隔数十米才有一个幽暗的灯泡被扭曲的锈铁丝挂在几乎要压到头顶的天花板上，带着斜度的石板凹凸不平，毫无章法的裂缝随性地乱爬
无声的空间带来巨大的异样压迫感让江雯雪有些呼吸困难，压抑的空气凝滞着宛如实体的不安
“他们很信任你呢”
秋林鸣冷冽的声音突兀响起，江雯雪在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他们只是忠于使命罢了”金发的男子没有丝毫停顿
“不止这样吧，与其说是忠于使命不如说是忠于你更恰当一点？”秋林鸣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跟着，两人一直维持着一个相同的距离
“呵，秋林鸣”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无聊的试探就免了吧，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还不至于傻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秋林鸣瞟了一眼身后刚放下心的某人，后者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我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
男子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打开了右手边的门，秋林鸣和澪忧也立刻停了下来，唯有江雯雪没刹住车，“呀”了一声撞到前面才稳住身形
“走出这扇门，就是失控扇区了，回来时的检查只会更严，该处理的东西记得都处理掉”
“这算是我们欠你个人情？”
“没有必要，受人嘱托而已”男子转身，顺着来路毫无防备地与三人擦肩而过。“而且，你欠我人情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哦？”秋林鸣回过头。“既然阁下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不妨也做个自我介绍如何？”
“黎耀灼”男子回头和秋林鸣对视了一眼，瞳孔中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傲气。“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
门外面是一条小路，虽然路上也有不少岗哨，但多是对外的，秋林鸣三人从内部出来，小心翼翼地绕了几圈，终于是来到了外面
一出来，秋林鸣就把两人带到附近的角落里，掏出三件夜行衣，自己拿起一件就开始套上
“失控扇区不比其他地方，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之间用代号来称呼，我是零号，澪忧是一号，江雯雪二号，明白了吗”
“明白，零号”
“好的老师……呃，零号”
“这不是开玩笑的，在这里要是身份被发现了会非常，非常麻烦”
秋林鸣看着江雯雪，后者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前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假如黎耀灼没有出现的话，他和澪忧很可能要选择强行突破那里，无论他和澪忧能否全身而退，江雯雪是肯定九死一生的，当然那所谓的“一生”恐怕也不会比死好太多
盯着江雯雪那又稚又憨的脸看了半晌，秋林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两人向着大路走去
三人就这样正式踏入了失控扇区的地界，沐浴着如同被鲜血反复冲刷过的晚霞
……
失控扇区的街上由那些被这里居民称为“铁罐子”的城市卫队机器维持着秩序。这种机器外形是个一米多高，直径半米的铁皮罐子，利用下端伸出的八个滑轮进行移动，内部塞满了各种武器弹药，一般八个为一组，在失控扇区没日没夜地巡逻着。
相比于更加精密但造价高昂的人形机器，这种“铁罐头”更是纯粹暴力的体现，完全为了战斗而制造的它们拥有堪比坦克般厚重的装甲和足以压制大多犯罪的强大火力，滑轮牺牲了它们在复杂地形作战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大街小巷里无可匹敌的速度。简单的逻辑思维芯片和大量容易替换的大块部件使得维修成本大大降低。某种意义上来说，铁罐头的设计体现了现在失控扇区掌权人治理这片地区的态度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溶解在天边，单调而刺眼的白色灯光填满了街道。秋林鸣三人在街上兜兜转转，开始的时候江雯雪还觉得这身衣服有些欲盖弥彰，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在失控扇区见到的人有不少以不同手段遮掩自己的身形和容貌，有些人甚至连声音都做了特殊处理
“澪……一号，我们要去哪里啊？”江雯雪扯了扯澪忧的衣角问道。
“零号，一号和二号请求对目的地的知情权”澪忧拉了拉前方的秋林鸣
秋林鸣:“……”
“二号，零号没有表露出回答的意向”
“快看，一号，那只猫好可爱”
秋林鸣:“……”
“栗尾白肚黄瞳，分析为田园猫”
“一号，这里居然也有甜品店诶，虽然老板看上去很凶，但那个红色的蛋糕很好看”
秋林鸣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像木偶一样机械性地向前走着
“零号？”澪忧盯着背影看了两秒，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