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毁堤!38(2 / 2)

“这些时日里,按时服药就好,还有,千万别再让阁老受惊了。”

太医们在门口,对着严世蕃嘱咐道,“若无其他要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嗯。”

严世蕃轻轻点头,慢步进了屋。

严嵩听到脚步,便知是严世蕃进来,索性闭上了眼。

“爹,是儿子不孝。”

严世蕃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再也没了怨恨,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恨。

他走到塌前,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世藩。”

严嵩闭着的眼,流着两行浑浊的泪。

“儿子在。”

“不要久留了,快马赶去江苏,去找赵贞吉。”

严嵩叹了口气,“去找赵贞吉,江苏还有余粮,叫他,放粮船,下浙江赈灾。”

现在再赶去浙江去阻止,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能不能挽回一下,便看这一趟江苏之行了。

赵贞吉是徐阶的学生,自然不可能给他的对头严嵩严世蕃放粮。

浙江里严党居多,他们巴不得浙江乱起来,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让浙江乱出民反来更好!

“爹,赵贞吉......”

严世蕃望着严嵩,没成想,最后还是由他这老爹来给自己擦屁股。

“去就好了,赵贞吉,会借粮的。”

严嵩闭着眼睛,泪终究是流干了,想他于这首辅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也该是让开这个位置了。

“去给我拿纸笔来.....”

严嵩颤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严世蕃快步去取。

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于自己视野里渐渐模糊起来,严嵩长叹着气。

心里有再多不甘,但现在也没了半点的法子。

你不体面,自然有人帮你体面,还不如索性自己离开,面上看着还能过去。

严世蕃取了纸笔,脱了衣服,背对着卧榻跪着,严嵩便伏在他的背上,慢慢写着。

两份信,一份给了严世蕃,一份他亲自收起。

“见了赵贞吉,他看了信自然会放粮船。”

严嵩低着头,另一份,他要亲自去给徐阶送去。

屈辱,不甘,愤怒......

掺杂着无数的情绪,但最后终究松开了紧握着的拳。

手上这些年里生了数不尽的斑点,骨头,也怕早就酥了......

“去吧。”

严世藩泪流满面,跪倒在严嵩塌前,泣不成声。

抬头,抹了一把花着的脸,“爹,咱不做官了,这趟做完,咱们回乡,儿子给您养老了。”

养老么......

严嵩没说话,重新躺回塌上。

......

淳安县内,大雨倾盆而下。

海瑞心里总是突突跳着,他总觉得这雨来的有些不对劲,但始终不知是哪里有问题。

想着闭眼,但躺在榻上,又横竖睡不着,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

索性穿衣,赤着脚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大雨。

“轰!”

天空闪白,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雷公好似发了怒,像在警告着什么。

“轰!”

地上都震了两震,但,没有一点的雷光。

......

“这雨来的也好。”

郑必昌呵呵笑着,起身敬酒,“不容易啊,总是盼到了这个时候。”

“郑大人,这次之后,可别忘了提拔一下咱们下面的这些。”

一人谄媚着笑,“咱们这次,可是真的不容易,眼看着过了这个难关了。”

何茂才早已喝的面红耳赤,手里的酒仍一杯杯的往嘴里灌着。

“沈大人,今晚之后,你的粮船可要快些驶来了。”

“这是自然的。”

沈一石也笑呵呵道,“大人们做完了自己的事,那剩下的,小人也不会给各位大人拖后腿。”

“沈大人,可不只是这些事。”

何茂才将手里的酒丢到一旁,猛往嘴里夹了几块肉,大口的咀嚼着,

他脸上带着贪婪,“那可是五十万亩田,沈大人等桑苗长成后,往后的日子里,也不能忘了些东西吧!”

何茂才伸开手,手指在空中做着捻些什么的动作,沈一石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他呵呵道,“这织造局,本就是为各位大人们开的,我沈一石,也不过是个记账的。”

“沈老板记得就行。”

何茂才嘿嘿的笑着,撕下一大个鸭腿,递到沈一石面前。

“吃,沈大人也吃些!”

“客气客气。”

沈一石接过鸭腿,放到自己的碗中。

屋外雷声轰的一响,郑必昌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老郑,怎么,你还怕上这打雷了不成?!”

何茂才哈哈大笑着,郑必昌也是附和着笑。

而后转过头去,满面的忧愁。

“马宁远应当不会反水吧......”

算计着时间,也该要回来了。

还未细想,门吱嘎一声的被打开,门口站着的,便是他郑必昌日思夜想的“亲爹”。

浑身湿透的马宁远,望着这坐满了一桌的官员,只是冷哼一声。

“哎呀,大家先别吃了,站起来先敬我们今天的功臣一杯!”

郑必昌提议道,众人连忙站起身来,转身举着酒,冲向着门口的马宁远。

“马知府,这首座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你可是今天的功臣。”

“什么功臣不功臣。”

马宁远哼的一声,“我只望,往后在座的大人们,能记着我马宁远的好,等我被砍了头,也能帮我照看着家里的妻儿老小。”

“马大人,怎么能说这话,这事除了我们几个,谁还知道。”

何茂才满脸不在乎,“今天这事,喝了这酒,咱们便当他没有发生过,往后咬死堤坝修建时被大肆贪墨了派发下来的银两,这才导致了这次新安江堤坝被毁,九县被淹一事。”

“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马宁远做了这事,老天不发怒劈了我,我都觉得活着羞耻。”

马宁远望着这些油头大耳的官员,死死咬着牙,“九县的百姓什么时候通知。”

“水到了门前,他们自然会跑。”

郑必昌呵呵一笑,马宁远脸瞬间变了颜色,快步走到郑必昌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当初你郑必昌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近乎咆哮般吼着,“九县百姓要是被大量淹死,你以为你郑必昌躲得掉这砍头的事么?!”

“砍头,砍什么头。”

郑必昌呵呵笑着,一把拿开马宁远攥着自己衣服的手,“这堤坝,是你马宁远毁的,这砍头的事,又怎么会落到我郑必昌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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