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侠（2 / 2）
“为什么有能力，却不能对着那些弱者伸出手，拉他们一把呢？”
桃娇闭眸，那些女尸破烂不忍直视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她回想起那尸体上嫣红的嫁衣，那些女子穿上嫁衣时，分明是对未来怀揣着幸福啊。
谁又能想到，大婚前夜，自己心爱的嫁衣，成为了死亡的前兆。
“娇娇，若是你要指认他，你自己会陷入风波之中。这其中的利弊，你该懂得！”
“爹爹！”桃娇还想说什么。
“够了！此事不容再议，我现在去山谷查看一下玄龟的状况。娇娇，行事切勿冲动了！”说罢，桃清风抬脚向院外走去。
桃娇提裙跟了出去，她大声地朝着桃清风的方向喊到。
“爹爹！就算暴露了我自己深陷其中又如何？这世间的不公如果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去放弃求一个公道，那么这世间会何等的薄情！”
桃清风顿住，他没有停下，也没有说不行。那么一瞬间，他不想拦着自己的女儿。
桃娇的话，仿佛是让他回到年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一腔热血，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会坚持心中想走的路。
桃清风走后，桃娇没有听他的话，她匆忙地跑到厨房的角落拿起小铲子。凌风辰看着她背起背箩就要往山下的方向跑去。
“去哪？”凌风辰抓住她的手腕。
“去采药，那些尸体腐烂的不成样子，想要辨认很难。我知道一些法子可以恢复，我想试试。”说罢，她看向凌风辰。
“你也要阻止我吗？”
凌风辰避开她的眼神，他别过头去。
“我同你一起去，以防你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桃娇没有说话，只是抬脚往山脚的方向走去。凌风辰看了眼她背上的背箩，又跑去厨房拿了同她相同的两样跟着她。
等二人背着草药下了到了镇上，街上到处都是穿着缟素的人。义庄内，有些人白发苍苍跪在腐烂的尸体前，四处哭声一片。
桃娇沉默着，而凌风辰却不知何时带上了面具。桃娇把背箩中的草药围着尸体倒了一圈，凌风辰跟随着她一道。
“诸位乡亲们，劳烦大家各自在草药上滴一滴指尖血。”那些人不解，纷纷看向台阶上站着的少女。
“请相信我，我有办法可以让诸位领回自己的亲人。”少女的身形瘦弱，少女的声音穿梭在寒风最终传入耳中，声音清亮却又让人听起来不由自主的安心。
待到众人滴血完毕，桃娇指尖凝聚灵力，红裙翻飞，落雪纷纷汇聚在院落四周。
众人纷纷侧头看向这漫天纷飞的大雪之中，巨大的灵力翻飞汹涌。
满天的白之中，少女的一袭红裙似是那雪中唯一的色彩。凌风辰站在尸体的最末端，二人之间是排列摆放好的具具女尸。
草药融合着血液注入到漫天的大雪之中，众人纷纷捂住嘴。只见枝枝植株被捏碎化为绿色的光圈。
桃娇手腕翻转，红纱扬起，她嘴角有鲜血缓缓流出。
绿色的光环突然交错杂乱在一起，只是刹那间，它们纷纷涌入尸体内。似是奇迹般，那些尸体从心脏处开始愈合，腐烂的肉逐渐合隆。
个个女子曾经漂亮的脸庞逐渐恢复，连着破碎的嫁衣也被修复好。待到最后一具尸体恢复，桃娇撑不住，她捂住胸口半跪于下。
那些乡亲们见此纷纷哭泣出身，又朝着桃娇的方向磕头感谢她。
“谢谢姑娘啊！”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抱着一具女尸，她身旁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我的孙女啊，本来那日就要出嫁的啊！”她大哭起来，那男子抚摸着女子的脸，似是不舍。
“可是谁知，哪个天杀的干的事情！我才不信什么怨鬼作乱！我孙女行的端，坐的正！好端端的怨鬼寻上她做什么！”她抱着女尸大叫。
桃娇撑在地上，那老妇又是朝着她一拜。就在此时，有人从门外走来。
落雪纷飞，桃娇侧眸望去，她见来人，拳头紧紧握紧。
寒臻身后跟着指挥使，一行人似是来事汹汹。
“是谁在质疑本长老的话？”
那老妇呸道，“老身就算是老了，也不会老糊涂！怨鬼杀人必定有怨气，可是我们江南，半分怨气都没有感受到！”
有灵力劈下，那年轻的男子赶忙挡在老妇身前。眼见他们二人要被灵力击飞，红裙的身影却是更快。
桃娇挡下这道攻击，寒臻又是一击，桃娇凝聚结界护住众人。
他挑眉看向桃娇，似是挑衅。
桃娇却浑然不惧，她轻笑，问道。
“敢问寒长老，昨夜你是如何发现这些尸体的？你又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她的声音穿透寒风。众人抬眸看向他们。
“该说的，我都说了，指挥使大人都知道。这案子，已经结了。”话语嚣张，更是有威胁之意。
“结了？怨鬼悬案？那么敢问寒长老，你的伤并无怨鬼气息，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受的？”
寒臻无言以对，桃娇继续说道。
“你说是怨鬼引你前去，那么为何这怨鬼单单只找上你而不找别人。再者，你若是提前知晓消息，为何不显禀告指挥使大人？”
寒臻无言以对，倒是那指挥使站上前来问道。
“如此，寒长老答不上来，这般看来，寒长老的嫌疑不该是最大吗？”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顶撞朝廷鹰眼锦衣卫，此乃大罪。”指挥使威胁道。
桃娇站在百姓面前，红裙翻飞，她道。
“何为顶撞？此案本就不该这般草草结案，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难不成指挥使是怕了？想要以权势压人？亦或者说，你想要维护这背后之人吗？”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捣什么乱，赶紧走开！”指挥使慌乱道。
寒臻轻笑道。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姑娘，你是当朝左将的嫡长女，桃娇，是吗？”
竟是一语揭穿她的身份，而桃娇却也没有慌乱，她竟然来了，便敢再此一搏。
“没错，我是当朝左将的嫡长女，桃娇。”
凌风辰猝然抬眸，他站在人群最末端，他与桃娇中间相隔无数尸体，少女的背挺的直直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红绸飞扬，院外的雪花打在肩头。
她竟然，真的就这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到了此刻，他仿佛才真正认识眼前的少女。
朝廷，不适合她。
她查恶事，讨公道。昨夜他所认为的冲动，不过是因为一个拥有侠义之心的人想要为弱者呐喊的决心。
她不顾自己暴露，却想要出去揭发寒臻。因为她深知，倘若她不站出去，怕是那些女子再也没有申冤的机会。
她不是不懂这背后的深意，相反，她看的很清楚。可是就算如此，哪怕撞个粉身碎骨，她也要去坚持心之所向。
她更适合在那辽阔的江湖之中，她是自由自在的鸟，不该受到朝廷种种规矩的束缚。
所谓侠字，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