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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显然,道听途说也好刻意了解过也罢,相较于白衣观音与惠岸行者而言,那猴头与猪头对此间之种种却又是有所知有所了解的。并非是两眼一抹黑,全然没有任何准备。

便如同此一刻,随着白衣观音及那猴头等在那船上空间当中坐定,随着大船开启,穿透茫茫云海向着那长安城而去。那孙悟空抬手以茶盏递上了,却是对着白衣观音和颜悦色道:

“老和尚可是从东土大唐之外而来?”

“是极是极。”

“嘿,俺老猪也一样。”

似是全然未曾将白衣观音伪装识破,便连惠岸行者这昔日同僚同样未曾有任何印象。猪八戒开口,却是再“憨厚”不过的将话语接过,手舞足蹈道: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那高老庄距离大唐算不得太远。一应风土人情,习俗等种种同样是受到大唐影响。原本俺老猪听说,此一路往西,去往那西天灵山之地,有善男信女终日拜佛求经,多行善果,只为了有朝一日,托生东土大唐,成为唐人。”

“你说这不是胡言乱语吗?俺老猪原本是不信的,毕竟这灵山脚下住的好好的,沐浴佛法教化,谁会想要转生到这东土大唐来啊?”

啊这,过了啊,天蓬。

唇角笑意微微僵硬,只觉得莫名有被cue和波及到的惠岸行者有些无语。毕竟这很多事情怎么做是一回事,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在场的都非是什么蠢人,更不是对那西天佛门行事全然没有半点了解之辈。兼之以你猪八戒身份敏感。

就这么大大咧咧看似没有任何心机的讲出来,很难不叫人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在阴阳,故意在想要挑起事端。

但很显然,我佛慈悲,白衣观音所修的并不仅仅是佛,还有心。而惠岸行者眼见得白衣观音悲悯慈和面上笑意不变,似是并未曾因此而有任何触动,亦是不由得将那颗高高提起的心放下,呈现出一派泰然来。

“所以施主此来......”

却是白衣观音开口,顺着猪八戒的话语提出疑问。

“俺老猪不是说了吗?参加那长安城中盛会,最好能够得个一官半职,关耀门楣。这样俺老猪就算是在长安城中混不下去了回到那高老庄,也算是对老泰山和翠兰有个交代。”

“......那取经之事......”

猪八戒那振振有词好似是要一心求取功名利禄的目光之下,惠岸行者不打自招,试图做出挣扎。将猪八戒那刁钻油滑的、再是功利与世俗不过的思想拉回到正途。

“那劳什子西经,谁爱取便取,俺老猪可不愿意奉陪!”

猪八戒摆手,哼哼唧唧鼻孔朝天,大有你有能奈我何的架势。而那猴头跳至一旁,却是摊手做足了看好戏模样,抓耳挠腮有恃无恐道:

“俺老孙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

“到了到了!”

“长安城到了!”

“这便是长安吗?”

寥寥数语,彼此间那一轮的交锋尚未曾完成。白衣观音手中,茶盏尚温。伴随着猴头语音停顿,那船外竟是接连传来声响。却是不知自何时始,船只竟是转瞬跨越无尽空间的距离,到达长安。

“这样的速度,便是较之以我等驾上祥云,抑或是起了法器,亦不逊色分毫。这大唐......”

惠岸行者心中大奇,隐隐伴随着几分不可置信。然而彼此身份分明是尽知却又未曾是彻底叫破的情况之下,白衣观音与那猴头及猪八戒等对视过一眼,很快便达成共识,一同只作无事人一般从那大船中走出,向着外面而去。

于那边陲小城里,好似是将天日遮蔽了的大船停留在虚空之中。然而呈现在一种异类精怪眼前的,却是那恍若是没有穷尽的雄城,是仿佛接连天地,人声鼎沸煌煌人道、皇道气运凝结成实质,再是辉煌盛大不过的城池。

有本能的战栗从内心里生起,惠岸行者艰难抬起了眼,终是看到了城楼之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铁画银钩笔走龙蛇,有足以将鬼神震慑的力量仿佛是依附在其间。以致于不过是片刻,惠岸行者便主动以手挡住了眼,低下了头,再不敢有任何不敬,

如此这般做为的显然并不仅是那惠岸行者一人,又或者说惠岸行者尚且如此,那些异类精怪们只会更加不堪。自始至终,那玉冠素衣的青年目光含笑,立在一旁,对此并没有任何的阻止及反应。

直至惠岸行者双眼勉强恢复到视物与正常,青年方才开口,看似是有礼,实则再是自信与傲慢不过道:

“进城吧,诸位。”

有那么一瞬间,惠岸行者怀疑,自己也好那白衣观音也罢,又或者这一众的异类精灵,于那青年眼中,俱是众生平等并没有任何区别。

随众走过城池甬道踏足到长安城的惠岸行者并未曾注意到,白衣观音的目光分明是透过这城池,透过眼下的这长安城,落到了那不知名处,落到了......咸阳。

一座本当消失在八百年前的古老城池。

第108章

中原大地上的城池多是有护城河环绕的,眼前的这长安城同样并不例外。凡人的肉眼所不能及,即便是惠岸行者及那一众的异类精灵门同样所未曾注意到的是,那环绕着长安城的护城河水的倒映下,那水中所倒映出来的城池是咸阳。

是飘扬着玄鸟图腾及黑水龙旗的咸阳,而不是长安。又或者说便如同镜面的两端一般,阳世的部分是大唐,是长安,是生者的国度。而阴间的部分则是大秦,是咸阳,是亡者的归途。

生与死,整个东土大唐范围内,那皇帝陛下所想要的,从来便未曾有想象中的简单。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未有哪一刻惠岸行者似乎是如此清醒且理智的认识到,想要使西行之局完美推进的目标,或许从踏进这东土范围之内开始便注定了是会折戟沉沙,生出波折。

“所有的一切,便当真会如同天庭及佛门里的诸位仙神菩萨们想要的那般发展吗?”

惠岸行者心中暗付,却又似乎是早便已经有了答案。唯一所需要的,不过是确认而已。然而随着这一众人等踏足到长安城范围,随着周遭之法术神通等种种彻底受到压制,不过是以各自变幻出来的人形存留。白衣观音及那猴头、猪头等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惠岸行者自是随在了白衣观音身后,找寻和打听那取经人所在。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一切之种种,无疑是叫见惯了仙家气象及风度的两人感到陌生。

大唐的强盛与长安的繁华自然是惠岸行者和白衣观音有所预料的,这东土之地的大国并不若想象中的简单。要不然又何以叫我佛如来念念不忘,叫天庭里的一众仙神们苦心算计。但——

区区凡人国度而已,难道便当真能对那高高在上的仙神菩萨们造成威胁不成?

看似强大且高高在上,对这世俗的众生再是鄙薄不过的态度之下,这些仙神们对于踏足到东土大唐之后所见所闻之种种,自是存有着畏惧与害怕的。

仙神菩萨的存在似乎于此失去了存在的土壤,失去了存在的基础。以致于有那么一瞬间,惠岸行者说不清楚道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那煌煌人道、皇道气运的压制与影响,还是自始至终由内而外的,这长安城里的百姓,这叫他们所见到的每一个人,便是没有信仰且不信仰神明的。

凡人不信菩萨与仙神,凡人又怎能不信菩萨与仙神呢?

惠岸行者似是因此而有些迷茫,以至于脚下所走过的路,眼中所看到的种种,都似乎是因此而失去了意义。而在这仙神久远的记忆中,却是浮现出古老岁月里的一桩过往。

那是很久以前,是人世间纵使很久未曾出现一位真正的人皇,但人皇的成就之路,尚未曾被堵死。

又或者说人皇或许是一种位格,一种修行,一种只有到达某种程度,才能成就的阶段,可同样的,这是一种名号。

一种如同王、皇帝一般可以被流传和继承下来的称号。只不过王与王,皇帝与皇帝之间,却又是天差地别,有所不同。

便如同那乾纲独断的开国之君同那傀儡皇帝,同那亡国之君。甚至在那所谓的开国之君之间,又分为三六九等,又存有着不同。而叫惠岸行者想到的,则是一个继承了人皇称号,却无法同轩辕、神农这等真正的人皇相提并论的亡国之君。

本性也好后人的篡改与涂抹也罢,那帝王自然不是善人,更不是什么为帝国、为天下的理想家。便如同每一个合格且有野心的统治者一般,帝辛所想要维持的是自身的统治,想要握在掌中踏在脚下的,是那众生与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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