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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缓过来时,楚轻云早已松开了他,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安神丹。

“好些了吗?”

楚轻云的声音,在自己的近侧响起。

安神丹入口即化,穆弈才算回了魂。

“回宗主,好了。”穆弈看都不敢看楚轻云,他下意识地挺直腰背,点头如捣蒜。

“噗嗤。”楚轻云乐了。

穆弈以为自己出了洋相,顿时耳根发热,无地自容。

可他转念一想,他这是,逗宗主笑了?

好像也挺好。

他又心花怒放起来。

只不过他紧紧抿着唇,防止自己继续冒傻气。

楚轻云盯着穆弈看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问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穆弈这才听话地观察起周围。只见他跟楚轻云身处一个巨大的房间内,四面八方林立了无数的书架。每一扇书架都高耸地接近穹顶,数不清的书卷整齐安静地躺在书架上。

“藏书阁?”穆弈道。

无双宗不止敛财。

放眼修真界,藏书最全最多的,也是无双宗。

“嗯。”楚轻云又问,“你来过吗?”

穆弈赶紧摇头:“未曾。”

尽管无双宗的藏书阁天下闻名,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来的。想来这里查看古籍,需要宗主亲令。

前世的楚轻云,指引穆弈来过很多次。

“跟我来。”说着,他往前踏出一步。

穆弈不明所以,见楚轻云动了,也赶紧抬脚跟上。

结果他前脚刚落地,眼前的书架和房间就全没了。

黑黢黢的地面显现出法阵的幽光,四周是纵横交错的锁链,锁链上也有符咒闪烁,仔细辨别,会发现锁链之中,竟然锁着许多书卷!

“这才是无双宗真正的藏书阁。”楚轻云出声,不知是环境的原因,还是他刻意为之,他的嗓音听上去很轻,就像自言自语:“顾掌院都不曾知晓。”

说完,他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穆弈:“你真的没来过?”

穆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听到连顾掌院都不知道这里,吓得屈膝一跪。

“弟子绝未来过。”

他连门都找不着啊!

“怕什么。”

楚轻云笑了笑,扶起穆弈。

为了漂亮,他的发冠坠有两条珠链,跟发丝一起垂在胸前。

俯身的动作,便使得珠链在穆弈脸庞轻晃,发出轻微的脆响。

穆弈又闻到那股清冽的花香。

他心跳如鼓,重新在楚轻云跟前站直,眼睛使劲盯着地面。

楚轻云则侧身面向阵法,用调笑的口吻道:“现在,这里是你跟我的秘密了,要保密哦。”

穆弈余光察觉楚轻云没在注意自己,于是随着话音,抬眸看向楚轻云。

因为高,他的视角内,楚轻云的侧脸被发丝遮盖,加上光线黯淡,他看得并不真切。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沉醉其中。

他的神,好美。

那价值连城的珠子,也只能陪衬一二。

楚轻云略显亲昵的语言,每个字都宛如天籁,穆弈注视着对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给予。

穆弈虽不聪慧,却也明白。

楚轻云收他为徒,许是跟这诡谲的藏书有关。

但穆弈不愿细思。

他身无长物,哪怕楚轻云要他的命,他也甘愿双手奉上。

楚轻云不知穆弈心思,他沉默片刻,手一抬,掌心燃起火苗。

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楚轻云道:“闭眼。”

穆弈立即捂住眼睛。

一阵吱嘎乱响的锁链摩擦后,楚轻云掌心的火苗之上,多了一本书。

书卷像活物一般扭曲挣扎,锁链交错拧绞,仿佛在跟书卷使力。

几息之后,书卷认命般徐徐展开……

楚轻云太熟悉这些禁术了,为了报仇,他曾经指导着穆弈,日日修炼。

日日承受剜心剔骨的痛,烈火灼身的苦。

以穆弈的修为,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而在这之中,毁天灭地阵,不是楚轻云教穆弈练的,想来穆弈是趁他虚弱时,自己找到的。

禁术之最,没那么容易练成。也就是在一开始,穆弈的目标就是“复活”他。

为了他,忍受那样无边无际的折磨。

楚轻云一目十行地把书卷看完,禁术之所以成为禁术,除了那些古怪的修炼方法,还有那些强悍可怖的“副作用”。

逆转乾坤,他想知道穆弈会付出什么代价。

楚轻云放慢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抠。

结果阵法讲解到最后,他要找的答案,却只有短短一行:

擅用此阵者,必遭天罚。

楚轻云:……

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每次突破,都要经受雷劫的洗礼,可谓九死一生。所以修真者,时时都在跟天道对抗,又怎会被区区天罚劝退。

可古往今来,能被列入禁术之最的,又怎么能不痛不痒。

这天罚是什么?

楚轻云掌心的火苗,“腾”得往上一窜,橘色的火苗瞬间变成蓝色,吞没了整张书卷。

书卷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扭动,仿佛是在声嘶力竭地哀嚎。然后紧接着,火势顺着锁链扩散,转眼便燃成一片火海,所有的书卷都悲泣痛哭起来!

楚轻云冷漠地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穆弈。

这小子还捂着眼睛呢。

也不知吃什么长的,个子那么高。

还有点傻乎乎。

楚轻云勾了勾唇角,抬手想触碰穆弈的脸。

但手定格在半路,还是放了下来。

不管天罚是什么,他为穆弈受了。

针对收徒,长老们又找了楚轻云几次。

但是楚轻云心意已决,连日子都自己确定好了。长老们到底徒劳,最后还是妥协。

于是匆忙准备了几天后,拜师仪式正式举行。

一大早,吉瑞和吉镜就奉命从藏书阁往寝宫运书籍。

“宗主这两日不对劲。”

路上,吉瑞跟吉镜发牢骚:“今天这样的场合,宗主竟然没有试新衣。”

身边人都知道楚轻云臭美,连日常装扮都十分考究,更别提特殊日子了。

吉镜端庄,闻言只道:“宗主自有安排。”

吉瑞习惯姐姐的正经,不以为意地继续:“宗主那天带那个新来的去哪里?你不好奇吗?”

自从当年他们被楚轻云带回无双宗,他们就每日伺候在宗主左右,鲜有不知宗主去向的时候。

吉镜仍旧古板:“宗主不必与你我交代行踪。”

她跟弟弟不同,她一直克己守礼,近侍再近也是侍,身份如此,行事亦需如此。

吉瑞撇撇嘴,踩着佩剑,调转了方向。

楚轻云起床时,吉瑞和吉镜已经回来了。

他懒洋洋地坐在镜子前,吉瑞就主动上前,麻利地开始给他梳头发。

“书都拿回来了?”楚轻云问。

吉瑞笑答:“是呀,我还顺路拿了几套新衣衫,宗主挑挑有没有顺眼的?”

楚轻云笑着没吭声,制衣局跟藏书阁俩方向,哪里来的“顺路”。

不过束完发,他还是看了两眼。

“今天风和日丽,初为人师,庄重些也是应该的。穿那件天水碧吧。”

尽管衣衫已经在前一天备妥,楚轻云还是卖了吉瑞这个面子。

“弟子这就为您更衣。”吉瑞欢天喜地,喜滋滋地跟吉镜交换眼神,就去衣架上取衣裳。

吉镜见状没吭声,默默退出房间,便看见院子里站着的穆弈。

其实不止吉瑞不懂,她也不懂,为何宗主执意收对方为徒。

明明修为低微,五衰在即。

两人对视一眼,吉镜不发一言,指挥其他侍从搬运书籍。

穆弈则站在原地。

这几天,他都按照楚轻云的吩咐,在自己的偏院里修炼,可惜与以往一样,毫无进展。

今日拜师仪式,他便早早来此等候。

毕竟他还是感觉不踏实,宗主说不定会反悔呢。

楚轻云不知穆弈来了,吉瑞给他穿衣时,他便用了个小法术,抽出一本刚才搬来的书籍,在面前展开,阅读。

“宗主近日勤勉,可是有所参悟?”吉瑞大大咧咧地问道。

在他们看来,楚轻云最近天天看书,实属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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