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遇（1 / 2）

寒风凛冽，枯树梢头的残雪未融，仿佛是冬天的最后一抹记忆。野田里一片萧瑟，只有几只麻雀在荒草间翻飞，它们的叫声在空旷的田野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被厚厚的云层覆盖，使人无法分辨出时辰。只见远处小路上，有两个破烂衣衫的小乞儿并肩而行，他们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小乞儿中的姐姐十六七岁的光景，一头乌黑的短发在风中凌乱，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她的嘴巴和鼻头都冻得通红，像是被寒风吹过的苹果。她穿着一个大人穿旧的棉袄，袖口都翻烂了，双手缩在袖子里取暖。弟弟看上去十三四岁，瘦弱得像根豆芽菜，满脸灰尘，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住地瞅着路边的草丛。

他们就是从外地来的小乞儿，姐姐叫小桃，弟弟叫小柏。小桃的眼睛像是秋天的湖水，深邃而明亮。小柏的眼睛则像是春天的小溪，清澈而活泼。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待。

这天他们从破庙过夜，一大早就出来讨饭。昨天一整天没讨到几个铜板，今早小柏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两人一边走，小桃一边哄他：“等会儿有庄子，说不定能讨到面饼吃呢！”小柏皱着脸嘟囔：“面饼哪有肉香？我要吃肉馅的包子！”小桃瞪他一眼：“少贪嘴！快点走，看到庄子没？”

两个小乞儿穿过荒野，终于看到前面隐约有几间土房，旁边还有片菜地，知道快到庄子了。两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加快脚步就向那边跑去。

可走到近前，却看到庄门口站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个个手持木棍，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守在那儿等人。小桃拉住想上前讨饭的小柏，低声说：“别去，看他们的架势，不像好人。我们绕着别的路走。”

两个孩子正要转身，却听到那边一个男人大喝：“谁！”声音洪亮，吓得小桃和小柏一缩肩膀，脚步都僵住了。

那人又喝道：“站住！你们两个小叫花子想偷东西是不是！”说着几人都拿起木棍就朝他们这边逼过来。

小桃拉着小柏就跑，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哪里跑得过几个壮汉，很快就被他们围住了。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着，见他们衣衫褴褛又瘦小，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拉小桃的衣领：“姓甚名谁？你们从哪儿来的？别瞒着我，要不然拿木棍敲你们的脑壳子！”

小桃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回答：“我，我们是从梅州来的，叫小桃......这是我弟弟小柏......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只想找地方讨口饭吃......”

那男人一把推开她，大声嚷道：“胡说！偷东西的小贼都这么说！昨晚不是有人偷了老李家的鹅吗？准是你们这种外来的流浪娃娃干的！今天守在这里，正等着捉小偷呢！”

小桃急忙摇头否认，又解释他们昨晚住在废庙，不可能去偷东西。那人却一个劲儿地说他们口音洋腔洋调的，准是外地来的坏人云云。小桃越解释他越不信，说要把他们交给庄里的当家看管，正说着，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两个身穿长衫的书生样儿的人，后面跟着十来个庄丁，个个手持棍棒、木叉、镰刀等农具。

为首的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走近一看，满脸不悦，那边汉子忙讪笑着解释，说抓到两个外乡小贼。书生没理他，走到小柏跟前上下打量，皱眉道：“何出此言？照我看这不过是两个饿极了的孤儿罢了，哪有贼人这样穷困？”

那汉子还要争辩，书生摆手制止，对小桃和小柏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馒头来：“来，拿去吃吧，看你们饿坏了。”

小柏开心地接过馒头就啃起来，书生笑道：“我叫王渊，这是我表兄陈泽，我们刚从镇上回来，你们快跟着我们去吧，庄里有饭可以吃。”小桃连忙道谢，跟着他们向庄子里走去。

那些庄丁见书生们认得小桃他们，也都嘿嘿笑着上前逗弄两人，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只有先前那个为首的汉子脸色很难看，望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庄子背后的空屋破败简陋，屋顶漏风，墙壁斑驳。小桃和小柏在屋里头找到了几块破布，铺在地上，勉强可以充当床褥。院中耸立着几棵枯树，没有月光透进来，黑漆漆的一片。寒风呼啸，竹枝与墙壁磕碰，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