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葛公在时,亦不觉异37(2 / 2)

谁是外?正是迟洮这个思明来的猎蛇人。

这条地头蛇不难选,迟洮以桃果集团会长顾问身份,给长乐道道执投了名帖。

所谓道执,即一道的执政官,由地方选举产生,法理上拥有最大权利。

实际上,要看地方情况。

若是雒京控制强力的地区,朝廷委派的观察使才是实际执牛耳者,弱者反之。

长乐介于强弱之间,道执与观察使时常分庭抗礼。

今任观察使乃太宰得意门生,正是迟洮的谋算对手。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道执是天然盟友?

实则不然。

现任道执与宁王关系很糟糕。

因为思明也属长乐,而宁王霸据思明,不从东冶发令。

但那是同宁王的矛盾,与迟洮无关,他自有办法。

道执很忙,比观察使忙数倍,因为道执管民之万事,而观察使本业仅是监督地方官吏。

若有对民公务经验者,便知民事繁冗棘手。

迟洮能约到中午这个休息时间段,已是桃果集团的招牌够响。

当然,也要感恩道执大人高尚奉献,自愿为民加班。

不仅无私,道执大人平生还清正光明,不喜暗室磋商。

所以,会面不在私人会馆,也非在宅邸,就在这道治公楼——

迟洮在招待人员接引下入了道执的宽大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的是个头发花白,留有羊须的老者,估计没有八十,也七十有几。

但迟洮知道,老人绝非似花旗国那二老一样的笑话。

和逼着民众从痴呆与疯子选一个不同,英朝地方选举势力更杂,什么意见者都有,并非邪恶的两派独大,根本不给自由选择的空间。

老人是无派别人士,或者说自领一派,所谓的孤臣,是民众将他推上去的,这极其罕见。

本来他都告老还乡有几年了,就这么一把年纪,长乐人民还不让人家退休,非要请他再出山,又把他选上了道执,老人拗不过盛情,只得上任。

可想而知,他有多得民心。

迟洮明白,所以也相当尊重他,才见面就恭谨地拱手问候:

“翁老近来身子骨可康健否?”

翁同尘与迟洮只有过片面之交,对他相貌仅有些印象,但是,这个世子的事迹,他是相当熟悉。

“世子不辞辛苦来东冶,叨扰老朽可有何要事?”

一听他称呼自己世子,迟洮就知对方不合作。

这意味着他将迟洮当作政敌宁王的嫡独子,而非可以合作的桃果顾问。

不过迟洮也不急,轻巧地拾起掉落地上的档案,扇了扇侧座的灰,也不管翁同尘高不高兴,同不同意,就坐他旁边。

甚至他还挪动椅子要更拉近些距离,看得秘书兼保镖的杨浔直皱眉,想要伸手制止迟洮无礼的举动,却被翁同尘眼神示意不可,才不甘作罢。

杨浔的小动作,迟洮当作没看见,自顾自说:

“道执已经断断续续主政了长乐二十年有余了吧?”

翁同尘虽年迈,眼神却十分矍铄,不见昏老,他几乎是秒答:

“二十三年又四个月,再干八个月就二十四年了,整整二十四年啊。”

正疑惑迟洮为什么问这些无关问题时,翁同尘又听迟洮说:

“二十四年,您已经很努力了,但长乐还是那个长乐。民心拥戴您,也只是您擅长沽名钓誉,名声保持的好,而非实绩……”

“休得胡言!”

杨浔终于忍不住,出口喝止了迟洮:

“你这无礼之徒!

道执大人政果累累,有目共睹,民众心里有杆称,不是你空口白话能抹消的。”

翁同尘却不语,他摆手让秘书别说话,他自己说:

“你说的虽无礼,却有理。

大抵因我官声好,两袖清风,行事奉公,正大光明。民众认可我公德和私德,然而他们或许并不认可我的施策。”

“我以为您不知道呢。”

被迟洮直言痛处,翁同尘也不恼,又说——这次不是对迟洮,而是向一直跟随他的心腹秘书解释:

“前些年,并非我真心告老还乡,而是民调不乐观,我预料会输掉下次选举,不如洒脱让贤。

谁知继任那位道执,虽经略百出,却都是些歪门邪路,长乐经济上去了,民众幸福感反而降低,因为贫富分化更加严重,普通人生存更加困难,腐败难治,诈骗更是横行,他们又想起我的好,这才把我请回。”

杨浔忍不住气愤说:“这些我又如何不知,当时您起复,我就不同意您再去,至少不来这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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