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超载与救援(1 / 2)

剃刀一样无情又锋利的死亡就这么悄然带走了它的猎物。

死亡,并不罕见,但这一次和葬礼或是报纸上那种冰冷的死亡不一样,它如此无情,如此迅速,鲜活得像是案板上还在跳动的心脏,甚至还在向外泵着鲜血。

这种死亡在林潜生活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见的,但在弗林特生活的地方,它是构成司空见惯的日常的一部分,在林潜没有到来之前,曾经的弗林特能接受这种事吗?

肯定可以,但是,现在的林潜不行,现在的弗林特不行。

恐惧仿佛一只从胃里探出的冰凉爪子,捏紧了人类的心脏,这让鼻腔里涌起一阵令人发麻的酸涩,弗林特的声带振出一段低沉嘶哑的无意义叫声,伸出去的那只手无力的曲张了几下,最后颓唐的垂了下来。

一切的声音突然远去了,世界好像一下变得空白,心脏的收缩与舒张却变得清晰明确,它咚咚的叫着,向外挤压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热流,沿着血管向外喷涌而出。

这是人类自来到这个世界从未感受到的极端的炽热,好似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他清晰着感受着血液在血管中开始翻滚沸腾,直冲脑门,一瞬间几乎击垮了他的理智。

“……弗林特……”传来的声音仿佛隔着水膜一般柔软、遥远又模糊,林潜茫然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他的旁边,那儿一个有着淡蓝色皮肤,身上长满羽毛的类人美人,正用一种非中文的语言说着一个林潜很熟悉的名字。

她很焦急的说着什么,摇晃着他的肩膀,但她的声音像坏了的收音机那样失真,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又实在是太吵,林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手里还拎着东西,那是她爬下了两层树枝,从水流中勉强拽了回来的鲁伯的背包。河狸丢过来的最后遗物已经湿透了,在她手中沉甸甸的向下滴着水。

希娜在叫我。他木然的想着,她在说什么,现在发生……烫!

打断了他最后一丝成型思路的是痛苦,如同火烧一般的极端痛苦。

烫烫烫烫烫烫烫!屮腻麻的好烫!

他的心跳已经达到了会让正常人的身体难以忍受的速度,血液几乎要在血管中暴走沸腾起来,瞳孔也缩成了针尖大,在那一瞬间,女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蹲在树枝上的青年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着火的野兽。

痛苦的吼叫被压制在喉间,弗林特转头快速一扫,混乱咆哮的水流冲击着近处的一切,最近的落脚点在之前陆刺鲨趴过的山粱。最高的浪头已经过去,猛兽已不见踪影,只剩裸露的岩石和带着木茬的断桩。

弗林特单手抓住了希娜的翅膀,把她一把扯进了怀里,鹰身人只感觉他的手指温度高得惊人,身体则如同一团热碳般烧灼着自己的皮毛,挤压着自己的筋骨,但她并没有叫出声。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愿意交出自己的信任。

如果此时有人能从附近提供一个旁观的视角的话,那他就能看到自己人生中可能是最最离谱的画面之一。

人类之前以类似猫爬的动作挂在树上,现在他也双腿发力,仅用这个跳的动作就如猫一般窜向天空,跨过咆哮的山洪,他的身躯在空中舒展,将怀中的小鸡崽一样的女妖包裹的更严实,落在山梁凸出的岩块上。

那棵作为起跳点的树都因为这个反冲的力道发生了危险的形变,在人类跳离树干时,这倒霉的植物就仿佛是被拉到极限才松手的弹弓似的,每条枝干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差一丁点就要折断。

弗林特在落地的时候甚至还能精准的调整动作和位置,虽然理智还在全面宕机,但身体正在超常发挥。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抱着希娜在地上滚动着滑出老远才停下来,差一点就滚进水里。

在被冰冷的泥水糊了一脸的情况下,弗林特的瞳孔终于微微扩张了一下。

哦对,山洪了来着。

人类的意识从一片血红色的海中微微上浮了一点,在略微清醒了的同时,他几乎立刻就感到了脱力,麻木迅速的顺着手指向上顺延,让人失去知觉。

他茫然的抬起头,无目的的张望着,希娜呢?

“弗林特!”

哦,在这儿呢。

他完全没看到也没感觉到鹰身人捶着他胸口的爪子,实际上由于“过载状态”的消退,弗林特的视野里现在布满了噪点。

等等,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人类努力的调动起自己的思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锈死了的齿轮,每错动一下都痛得人撕心裂肺。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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