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来的人类非常忙（1 / 2）

时间推进到两天后的下午，绿色眼睛的人类青年从织造厂的后门溜出来，搓了搓手，赶紧一路小跑的去找自己的板车，反正就算有什么人问起来，他也有一百个理由去搪塞对方。

至于刚刚陪着自己找资料读资料的米哈乌，他只能指望鹰身人也能机灵点，找个好点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一趟厕所去了这么久。

在一个雨下个不停的世界里，文书的保存是一项艰巨到恐怖的工作，纸张是过于脆弱的易损品，只配拿来作为短期记录和制作娱乐性质的读物。

所有正式的文书和需要留档的记录都需要用针线缝在布料上。

为此织造厂的工作繁重无比，日夜不休。

米哈乌作为在其中工作的一员，可没少因为完不成指标挑灯夜战的赶工，有时候甚至会让人类后悔给家里装电灯这事。

但也得益于此，专精文书工作的鹰身人们往往文化水平不错，米哈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弗林特不得不承认，他以前可从来没觉得不识字居然是这样麻烦的事情，要知道在自己的故乡，文盲大多已经成为一个形容词而非名词了，但在这个世界弗林特是货真价实的大字不识。

只能说苦了米哈乌，鹰身人这几天全都在替他打听和找资料，毛都掉了不少。

在找到车子后，他小心的把一个蛭皮缝成的小包放到了口袋里，确保它没有沾上太多的雨水，这是之前托米哈乌找他的狐狸朋友莎莉尔弄来的药粉。

这可以说是所有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要是给弄湿了，他非得抽自己俩耳光才行。

说到狐狸，不可否认的是受到老家的文娱作品影响，弗林特刚开始在听到“尖长耳朵的毛皮族类”这个形容词时，还是对这个种族抱有一些美好幻想的，这种幻想持续他真的第一次见到他们为止。

因为说是狐狸，就真是狐狸，一点也不带骗你的。

他们的外表完全就是人一般高直立起来的犬科动物，有着大而尖的耳朵、湿乎乎的鼻子、锐利的牙齿和反曲的关节。

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能对地球人的内心聊以慰藉的话，那就是他们至少真的有一身暖乎乎的皮毛和蓬松的尾巴。

但这和人类认知中，商场里处理过的皮衣上那种缎子一般亮闪闪的毛相比，差别实在太大，它们的毛充满了野生动物的粗硬感。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个世界的狐狸种族似乎是因为什么先天的种族缺陷，头颈、手臂之类的地方多会长出一种硬化弯曲的黑乎乎的角质。

至于这些黑色角质的来历，就不得不提一嘴本世界的特色疾病：黑腐。

依照弗林特来自家乡的，关于传染病的浅薄认知。这种不仅长在人身上，连机器上面也会长的东西，与其说是一种病症，不如说是“一种可怕的到处都能长的蘑菇”。

这听起来真的怪怪的，但那些从生物的皮肤和管道缝隙里冒出来的，多孔黏滑的黑色囊肿，怎么看都和夏天放到长毛的食物有那么几分相似。

如果生物身上的黑腐病发展到长菌子的程度，那基本意味着扁鹊三连——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而雨水机械的管道里要是被这东西堵了，也意味着一次大检修、零件焚烧和相关工人的健康检查。

这样严重的病症在这该死的地方算是一个不太常见的常见病，有些工人说黑腐病是雨水对漠视它的人的诅咒，也有些人说这都是因为无光的环境导致的。

在了解这一点后，弗林特穿衣给自己扎防水带时都比以往上心了点。

不过这种病对每个种族却都有所偏向。

它在狐狸身上最为常见，鹰身人也算是易感种族，但狐狸的黑腐病十分容易得到控制，鹰身人的发病则症状温和又进程缓慢。

相对而言，人类并不容易染上这疾病，可一旦真的得了，那疾病进程将会快得惊人。

此外，黑腐病结痂的地方是不会长毛的——斑秃真的很难看。

所以米哈乌第一次把自己的“可爱狐狸小同伴”介绍给自己的新舍友后，在回家的路上他看着深受打击的人类，半是疑惑半是紧张的问了他一路是不是午饭吃坏了肚子。

评价为不如希娜，至少鹰身人们以人类的标准长得真的都很靓。

最起码希娜很润。

弗林特很快就回到了伐木营地，没人过问为什么这一趟回来的如此之晚，温格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没再说什么。

等他开始装第二车木头时，巴里鬼鬼祟祟抱着一大捆树枝走过来，在路过的时候悄悄扯了一下他的雨衣。

“都说好了，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我今天下工之后就有空。”

“好。”

河狸踩着水离开了，看起来明显比之前的状态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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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木头一如既往的累人，没有钟表导致的时间感缺失让这工作更加折磨了，在时间的感知上，这个世界的太阳几乎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它只能让所有的东西处于一种灰白、昏暗的古怪状态下。

而弗林特之所以还在用“上午”“下午”这样的时间单位，完全是出于一种骨子里的习惯，那些给织造厂打报告的管理人员有属于自己的计时方式，而这儿的普通人更愿意用自己工作和休息的节点来指代时间。

伐木营地的工作结束后，巴里把见面地点安排在了他们居住的屋子。

所幸扎耶夫三兄弟的老三现在正随着总督的队伍在黑水镇外不知道哪儿运货呢，巴里只需要自己离开就能给弗林特和他的大哥雷尔留下独处的空间。

人类几乎都能嗅到对方留下的暗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标准的板房没有什么可供辨认的特征，它们都长一个样，朴实又简陋，只能靠着居住者们自己搞的门牌路标来辨认。

弗林特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点记忆点以防自己下次来不认识路，随后他整理了一下雨衣，敲了敲门。

开门的河狸有着和巴里相似的红褐色皮毛，相对而言身材稍高一些，他穿着一件织麻上衣和皮裤子，蓄起的胡子用一条绳带扎住。

相比他的兄弟，他要更加年长，气质也老成许多。

雷尔·扎耶夫并没有做自我介绍，而是直接把人类领到了桌边，自己则坐到了一个原木削成的凳子上。

相比起屋外的毫不起眼，这屋子里明显有不少并非配给的木制制品和小家具，让人不由得感慨种族天赋的好处。

“感谢你帮了巴里，你将永远是扎耶夫们的朋友。”

河狸点起一根蜡烛推到桌子中间，这也是高级工匠的福利之一，不像他们的屋子连个照明都没有。

“让我们直入正题吧，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弗林特微笑起来。

“那么，我需要你帮我做这样一个手炉，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手炉看上去尽量像一个医疗保健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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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儿，这个异常多的请假次数。”

米哈乌用指爪点着纸上的一句形状怪异的字符，弗林特就只是在旁边点着头提供一个气氛上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