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祟的心,戏谑的话…(1 / 2)

而后寒影却在楼下过道转角,遇见那月白衫子的身影,灯影千幢,晃得心气难平,她意欲视之不见。

只是那人候着她似的,挑声在前,“甩锅之力不仅在于避重就轻,还需脸皮够厚,影子,你深谙其道,是个人才!”

面对他这番嘲笑,她何不笑颜以对,口吻淡淡,“公子,所言极是。”

方才惊出一身冷汗,才没有心思再与其辩驳,再者此人鬼祟难测,绝不敢再露锋芒。

她饶是低声低气谦卑恭敬,“多是属下不识轻重,若是从前有所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想收买我啊,燕雀心思不过如何欺上瞒下!”

他揶揄,幽光之下眸深似潭,暗黑一片,“我只好奇你某天跌落深渊手足无措的样子,可会很有意思。”

寒影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垂在衣裾间的双手交握,豁然婉转,“语高令人入云,语低令人下石,语怒令人按剑,公子亦深谙此道,何言鸟兽禽鱼。”

当下他放声佯笑,拊掌称快,“好,与寒影妹妹斗嘴真是其乐无穷!不如改日我们共饮一杯,阔论四海。”

“冥岩哥哥锱铢必较,我又最怕斗筲之人纠缠,不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去,再不愿多待一刻。

勉为其难的客套起来,“怎么能让公子请客,改日等我买了上等好酒,定邀公子把酒言欢!”

语毕,她默然转身离去,再不管身后忽而诡异冷笑的冥岩。

是夜,寒影即唤水荧而来,她将方才殿阁所遇之事告之,自是让其小心行事,留意上头动向,宛然想起,转而说道:“小荧,请替我留意一人。”

“何人?”

“冥岩公子。”

“他。”水荧眉间一虑,思索片刻,“主事要我查他底细吗?”

“不,这样的人只怕有底细也会是假的,我要你留意他平日与哪些人来往,还有他到底是何时来了阁中。”

“这个不难。”

是夜寒影亦辗转难寐,望着帐顶忍不住叹气,她寻思到冷霜华、炎天一定会派人追查冯正下落。

好歹虽已启程,确只三五时日,商队又途径大镇小镇,最快不过才出青州,若是再早些就不至于被动。

只是寒影没想到夜色幽幽的那一头,冯正坐伏在一头骆驼身旁。

那只老骆驼蜷腿半趴,嘴里嚼着干草,半敞的马棚,蓬草铺满,隐隐草香终被浓臭的畜味所盖。

冯正抚摸着驼峰,木栏之外透出那轮明月,月圆之时,却是他噩梦所在。

他痛苦不堪,丝毫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只是那两人都劝他隐匿天涯。

一身正义的侠女,转眼成了杀手,她带人灭他全家,却在背地里救他一命。

他永远记得那个血夜,她握着剑冷冷看着他家人一个个倒下,他祈望她出手相救可她始终无动于衷,她说她无能为力。

他背起小妹奔逃,她迅猛追击,那个崖台,她带他来过,当时不明白,那天都懂了,她早有预谋。

也许救他不过是处于良心上的一点不安,她安排了他今后必须远遁漠北,永远消失,这跟死了又有什么不同。

那些人呢,继续为了一己私欲到处残害他人。

她呢?害了这家,又害那家!

一阵瑟风袭来,他感到无比孤寂。

原本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满腔,哪知一夜血雨妖花,残风破褛草沙!

今早,商队老三抽着旱烟,眯眼告说,此去漠北亦是寒来暑往,一年半载,有时遇到城中作战一困便要三年五载。

这如何是好,他终于下了决定,那就掏出身上仅有的铜币,纹是走,字是留。

当空一抛,那铜板跃过头顶,随即飞转急落,他倏地爬起,往那草中扒拉。

微风日落,青州冯氏一案盖以流寇劫舍不了了之,州牧一职亦由太守朱琅暂代。

菁平城中原本的宵禁这几日也得解除,花灯酒肆游船画舫立时络绎,阁楼之中,薰香袅绕,彦微微罗裙半敞,青丝披拂,依偎在桓冲膝边迷眸含情。

桓冲燕坐蔺席,一手轻抚于她发间,彦微微玉手一挂如茑萝攀缘,圈上那坚实腰腹,将身一贴,那双酥手更是在其胸口撩拨,桓冲将杯中茶水灌入喉间,俊眉微凝,将身一震直将她从身上扫开。

彦微微坐地而起,眼里绕是不甘,红唇半咬,“为何你不愿接受我,别人与我逢场作戏,你却真的只是逢场作戏。”

“请自重,我们大事未完,何必拘泥这些小事。”桓冲将茶杯一搁,倏然起身整理被她弄乱的衣襟,神情漠然道,“我喜欢你,故而尊重你。你大可不必如那些蒲柳女子一样随便轻贱自己。”

彦微微不由嗤笑,“何必冠冕堂皇,只怕我的价值抵不过你想得到的星宿阁情报。与我这个随便的女人在一起,倒是委屈阁下了。”

彦微微一张迷眸,双目一闪定定看向桓冲,这个男人太过持定,只饮茶不喝酒,不论她如何攻势他亦是不为所动,但一个越是克制的人,一旦沦陷,往往惊世骇俗。

她明眸一转,含笑如烟,起身一扑从后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背心。

“既然知道,又何必试探。你是聪明女子,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桓冲伫立未动,片刻松开她的手,“你也该回去了,我派人送你,还有那件东西我希望你尽快拿到。”

身后她眼眸亦冷,嘴角暗讽,“都尉大人,届时翻脸不认了我这个叛徒可怎么办?”

“我答应过你,予你全身而退,就绝不会食言。”他不否认,她即是那道密令的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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