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丹木府牌（2 / 2）

“我孙子得了心疳。街上人说，下月朔日去丹木府祭拜，三灵天宗显灵，能救百疾。只是那圣地岂是人人能去的——不过我做了大半辈子的工，不知道这些铜钱够不够…”

明明入春时分，云隅只觉一股寒流涌过，直沁心底。

她小心地开口劝道：“阿婆，这丹木府祭祀并非如此灵验。”

老人并不承认最后的一点希冀破灭，连忙否认:“并非哩，街上许多人都说有效——那东街的乞儿，西市的小摊贩.....”

云隅无可奈何，只得将自己丹木府牌取出。

“阿婆，我便是丹木府中人，怎会骗你。那三灵天宗——”

云隅顿了顿说道：“——不过是已逝之人罢了，与其勿信谣言，您不如将这些钱用到医馆。”

老人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府牌，眼中闪着浑浊的泪花。

“攒不够，我怎么也攒不够治病的钱。”

她嘴唇泛着哆嗦：“大夫说，不治病，活不过今年夏日了。”

束手无策之际，只得求神拜佛。

......

云隅默默收拾好地上的所有铜钱，将自己身上所剩的银两也装了进去，交给了老人。

她未曾料到，丹木府竟荒谬地成了苦难之人的信仰所在。

束手无策之际，竟连这虚幻的信仰都要玩弄这些人稍纵即逝的希冀。

卖丹木府门牌的善人？下作啊这人，感觉自己阴德都快被损没了。

待云隅劝那婆婆归家后，楼上原本看戏的万俟年却是有些不忍和同情，也忘了原本要银子的事儿，反倒是拿起装着银子的乾坤袋就追向那老人蹒跚的身影。

这次迟皆晏倒是没拦。

因为万俟年飞下楼阁的同时，他看见云隅踏进了音外楼。

他悠悠起身，从角落阁间换了个位置。

那坐落于楼栏筑台的女客见那清风朗月般公子走至她的对面坐下，意外之余更是满心欢喜。

筑台的位置虽是不大，但胜在能览于堂下所有景象。迟皆晏抬手，小厮匆匆行来。

“请这位姑娘喝盏这儿最好的茶。”

迟皆晏的目光只是盯于堂下，并未看向对面受宠若惊的女客。

那小厮忙接过那递来的一锭金子，很快就将小桌塞满了精致昂贵的茶点。

那姑娘笑靥如花，见眼前公子始终望于堂下，正开口要说些什么。

“嘘。”

他将食指放于唇前，笑着示意她不要讲话。

那女客有些错愕：“公子？”

“烦请姑娘安静吃些东西。”

“......”

楼前走至堂心百步有余，闹哄哄的人群正集聚堂内。

东西南北的天井两廊皆是轻阁筑起，高处是贵客所待之地。

大堂中央，一个浓眉细眼身穿墨绿滚花袍的中年男人一脸凛然地站于堂上，他的四周围着诸多慕名前来的人。

云隅看到那人后双眉一挑，这人他还真在丹木府见过——于二林，丹木府副管家。

她正欲要往人群走近些，一个身穿粗麻衣裳的女人匆匆赶来，将云隅弱小的身躯撞向一边。

云隅诧异朝那人望去，却见那女子笑嘻嘻地双手一挥：“不好意思哈，借过借过。”说完立刻三下两除二挤到了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