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竭力也要站立60（1 / 2）
最重要者，即使现状绝望，尚未盖棺定论。</p>
彼女未知同伴是否安好，既然如此，尚存会合之机。</p>
——凭姊姊之能，应无大碍……是姊姊也。</p>
抱怨现况是旅行者的权利，但不去挑战现况，就算不上旅行者。</p>
最重要的是，即使现况令人绝望，却尚未抵定。</p>
她不知道同伴是否无恙，既然如此，也就表示还有机会会合。</p>
──凭姊姊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事……是姊姊的话。</p>
她想起了先前和她一起行动的姊姊，表情也放松了些。</p>
最后一次看见姊姊，是自己从倾斜的木筏上翻落，姊姊伸手来拉的模样。</p>
姊姊是团队成员都十分信赖的指挥官，职业是督伊德（druid）。</p>
姊姊以自然为友，所以一定不要紧。</p>
她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拚命在丛林中奔跑。</p>
──对了，就沿着河流走吧。</p>
考虑到追兵，也许这样太危险，总比在树林中四处逃窜要好。</p>
没错，她是在逃命。为了活下去，拚命逃跑。</p>
正因如此，他们肯定也知道这点。</p>
“──咿！？”</p>
她凭藉着水流声，拨开草木前进，再度来到河边后，忍不住发出了压低的惨叫。</p>
她面临的是非常异样的摆设。</p>
百舌鸟（注2：即红头伯劳，多单独停栖于突出之枝头、木桩上，有将剩余食物串挂于枝上之习性。）的存粮，又或者是被小孩子恶作剧的青蛙、丝线打结的傀儡。</p>
那是人。</p>
是被处以木桩串刺之刑的尸体。木桩从屁股打进，从嘴巴穿出。</p>
尸体一具又一具，就像一幕黑色皮影戏，以滑稽的模样相连。</p>
“这、啊……呜恶、呕呕……！”</p>
这幅光景没有真实感。但她的胃反射性地痉挛，让里头装的东西逆流。</p>
苦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这时她想到，最后吃的东西是烤鱼。用竹签串刺、火烤。</p>
“呜、恶……”</p>
她忍不住蹲下，等到她发现这是一大失策，已经迟了。</p>
周围早已弥漫着他们的声息。</p>
并非他们主动隐去，这些家伙不可能做得到这种高明的事。</p>
就只是她并未察觉罢了──</p>
“咿……不、要……啊、啊啊……！？”</p>
等她急忙想走，已经有无数小小的影子朝她扑了上去。</p>
她被扑倒、按住，溅起的泥水泼进嘴里。</p>
──会溺死……！？</p>
她以反射性的动作拚命摆动四肢，手臂乱挥，双脚乱踢。</p>
当然了，双拳难敌四手，这种抵抗非常无力，结果显而易见。</p>
“咿！？”</p>
脚在喝骂声中被抓住，两腿被人用力扳开的感觉，让她发出抽搐的叫声。</p>
接着敌人彷佛更抓准机会，将一根削尖的木棍凑到她眼前，连她自己都知道脸上的血色急速消退。</p>
“不、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那样的、那种、死法、不咿……！？”</p>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p>
她不明白。</p>
要嘲笑是因为她们太糊涂，想必很简单。</p>
而说成只是运气不好，难道又能够安慰到任何人吗？</p>
不论如何，她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物体就是自己的姊姊。</p>
她想都没想过，这些尸体就是她的同伴。</p>
她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接下来，将会如何被杀害。</p>
第七卷 第2章“菲尔特，前往南方河川”</p>
一下马车，就有一阵令人耳鸣的喧嚣，伴随夏季暑气一起迎接他们这支团队。</p>
石板路上昂首阔步的人群。闲聊。城镇水路的潺潺流水。风声。</p>
这令人被震慑住的热络气氛，让牵牛妹柳如烟一瞬间错以为置身于庆典之中。</p>
“呜、哇……”</p>
“您还好吗？”</p>
她忍不住脚步踉跄，这时有只柔软的手，轻轻搀扶住她。</p>
点头回答“嗯、嗯嗯，没事”的牵牛妹柳如烟眼前，站着这一年来已经变得十分要好的朋友。</p>
是今天同样打扮得整整齐齐、旅行者协会的接待侍女古洁。</p>
清纯的白色夏季洋装，让人想起她是官员，也就是贵族的女儿。</p>
虽然和平常穿制服的模样不同，不，正因为不同，才会这么令人印象深刻吧。</p>
“因为人实在太多，让我忍不住头昏眼花……”</p>
“都城里人更多，这点程度还只是开胃菜呢。”</p>
“真亏大家喘得过气……”</p>
我大概就没办法。接待侍女古洁听完牵牛妹柳如烟这句牢骚，嘻嘻笑了几声，以熟练的动作下车。</p>
原来如此。用手按住被风吹起的三股辫，这站姿确实非常具有都会风情。</p>
──和我实在不一样啊。</p>
牵牛妹柳如烟会轻轻叹气，也是无可奈何。她在在觉得自己是个土老帽。</p>
虽然多少换上了和平常不同的装扮，改变终究不像接待侍女古洁这么大。</p>
但话说回来，要再穿上母亲的礼服又觉得难为情，挣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身打扮。</p>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只顾着沮丧下去。</p>
牵牛妹柳如烟小步绕到马车后，准备攀上货台。她得卸货才行。</p>
这时──……</p>
“我来吧。”</p>
一只戴着粗犷皮手套的手伸到眼前，在这粗鲁的话声中抓住了木箱。</p>
转头一看，是戴着脏污铁盔的旅行者──浆怪毁灭战士。</p>
“你去休息。”</p>
“就说我没事了嘛。”牵牛妹柳如烟对儿时玩伴摇了摇手。</p>
“骑在马上、坐在马拉的车上，这些我都习惯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体力的喔。”</p>
“就算是，搬这些货也是这边的工作。”</p>
牵牛妹柳如烟沉吟了一声。原来如此，自己的工作很重要。</p>
“那，我就只拿自己的行李啰。”</p>
“嗯。”</p>
看到他点头，牵牛妹柳如烟也不掩饰莫名露出的笑容，抓住了包包。</p>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浆怪毁灭战士工作的情形。而且还是剿灭浆怪以外的工作。</p>
倒也不是跟请他帮忙牧场工作时有什么两样，但就是觉得新鲜。</p>
避免碍事，她站到驿站角落，只见接待侍女古洁也一脸笑咪咪地来到身旁。</p>
认识六年来，她明白了一件事。接待侍女古洁的这种笑容，应该不是硬贴上去的。</p>
“原来接待侍女古洁也不太常看到他工作的情形？”</p>
“因为平常一直都在协会里处理文书嘛。”</p>
“这样啊……说得也对。”</p>
“啊，虽然是有过一次……”</p>
那次心脏都差点停了──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她，牵牛妹柳如烟噘起嘴“哼～？”了一声。</p>
在她们聊天时，卸货的工作仍在如火如荼进行。</p>
浆怪毁灭战士拽出木箱，矿者道人稳稳接手。矿者一族虽身形短小，体质却格外壮健，这位矿者道人亦不例外，连续堆叠货物而不乱丝毫气息。</p>
“俗云三人成众，今已有四位，相处之下恐劳累矣。”</p>
“哈哈哈哈哈，热闹岂非更佳？”</p>
搬运货物至预先预备之推车，乃是亚龙人佛头之职。不论种族差异，身为圣官战士，亦即武僧之他，肌肉饱满，体格剽悍。其速度竟超浆怪毁灭战士卸货，迅疾将木箱堆至推车上。</p>
“况且女子之细腻心思不可小觑，圣官小姐以为然否？”</p>
“哪里，不过琐事耳……”</p>
“打包之事实为关键，盖黏土板若有破碎，问题则棘手矣。”</p>
面对赞誉，女圣官光辉略显羞涩，抚颊低眉曰：“实不足挂齿，我只是将稻草、碎纸等填入箱内而已。”</p>
其所运送者，乃自某书库取出之黏土板。据获救之女修道人所述，此物乃遗迹中所得，其文义尚未解译。故此，不宜放置于边陲小镇，以免酿成祸端。或为预言、或藏古秘术、或揭示未知历史……古籍引来灾厄之事屡见不鲜。众人议定，交由淡泽城之律法圣殿妥善保管最为适宜。</p>
“哼哼，矿者，尔当尽心尽力矣。”</p>
小精灵弓手轻盈跃下马车，眯眼微笑，拍了拍矿者道人之肩，曰：“吾将购姊姊之礼品去也。”</p>
“罢了罢了，若非汝家中喜庆，吾早又给你一顿教训矣。”</p>
“何出此言……！”</p>
小精灵弓手立即护臀后退，不满地瞪视矿者道人。得以如此嬉戏，皆因淡泽城安泰无比。</p>
去年并非如此。女圣官光辉微眯双眼，心中并无怀念，亦无惧怕，唯有往事历历在目。彼夏，众人曾联手抵御此地突袭之浆怪灾害，其经历记忆犹新。因抗浆怪之战，几乎令全体陷入生死边缘。</p>
“……”</p>
当时九死一生之浆怪毁灭战士，徐徐转动目光。</p>
“……此处并无浆怪气息。”</p>
是以，能亲眼见证自身与同伴努力之果，颇感欣慰。时隔一年——的确，将近整整一年矣。再度踏足淡泽城，此地未变，依然安然运行，旅人商贾穿梭往来，尊崇至上神之圣官疾步而过，父母携稚子悠然散步。各路自由游侠、魔术师纷纷炫耀功绩，寻觅雇主以护卫货物。租马者与商人速速成交，妖娆女子招摇过市。无浆怪踪影。</p>
于浆怪毁灭战士而言，如此足矣。既无浆怪，则此处无需其出手。然其驻留于此，细思之，自有深意。</p>
剿灭浆怪之外任务，虽有意尝试，却无暇顾及。更何况此类运货委派，本非其擅长。</p>
顺淡泽城之河流南上溯行，可达山人之森，因此一行人趁机接下搬运货物之差事，沿途赚取盘缠。既为协会之托，途中可乘协会马车往返淡泽城，酬金一旦到手，既能筹措旅资，更能确保“可能受浆怪觊觎之黏土板”安全无虞。</p>
“诸位，吾先去协会报告，告知委托已完成。”</p>
一切环节皆为接待侍女古洁精妙安排，适时绽放笑容，如同官员般精准规划。倘若仅涉及赴委托地、探查、斩妖除魔而后返程，倒也简单。然后续又有运货、预订馆舍、船只，乃至选购礼品等事。</p>
“新娘喜好之物……”</p>
“关于山人之事，询问山人最佳。长耳女郎，汝意下如何？”</p>
“理所应当。”小精灵弓手自信点头，长耳轻摆，续言：“况且久未归乡，予亦需赠礼于森林之氏族。”</p>
“那、那么，我……”</p>
牵牛妹柳如烟聆听众人言语，此时怯生生举手近胸。</p>
“我初次涉足此种繁华之地，欲趁机逛逛市集……”</p>
她罕有地显出无助，眼神闪烁不定。</p> 小精灵弓手眼眸一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