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理分科(2 / 2)

晓静一声喊,五常立马加速:我加速,biubiubiu!biubiubiu!

Biubiubiu,北坡洞口是个小下坡,五常背着晓静,跑的极快,树木也多,乐极注定生悲,一脚踏空,两腿一跪,崴到了左脚。

晓静一边咯咯咯地笑,一边将他一路搀扶到了学校。

崴了脚,没啥关系,晓静给他抓了中药,年轻体质,阳气旺盛,热水泡几天很快就好,晓静说她配的中药是祖传秘方,五常说你滚吧你,但确实很快脚踝就消了肿。

年轻人好得快,这是实情,陈晓静额头的伤不是包着的吗,小姑娘当天晚上就把它揭掉了,她嫌碍眼,好好一个姑娘,整的像当年郭军伤兵似的也确实不好看。

晓静配的中药到底是不是祖传秘方,没人知道。

文理分科四个人开完会,四妮煞有介事,一板一眼,表情严肃地总结了选择理科的三点好处:

1:理科的升学率比文科高。

2:文科不如理科容易。

3:咱们都报理科,到时候还在一个班级有个照应。

五常没什么意见,但心底下隐隐觉得,四妮这姑娘主要是因为第三点吧,都在一个班,以后爬防空洞肯定比较方便。

照应啥的就不说了,反正五常以后还要蹭她的肉面酱吃。

期末考试之后,高一学期结束,学校给高一的孩子们放了几天假,五常骑着自行车赶紧回了家。

回家之后,抽空去姥姥墓地转了一圈。

姥姥墓地就在背眼村后山脚下,墓地周围一片老松林,松树属于那种不落叶的针叶松,松针很长,一到春天开花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淡黄色的松花粉,松花粉这玩意儿山上多得是,现在倒成了很多人用来冒充保健品的道具。

我从来没听说过松花粉能治病,但松花粉能让人过敏倒是真的呢,笔者一个朋友的孩子眼睛对它过敏。

一到春天松花粉飘荡的季节,这孩子的眼睛就通红通红,看了很多医生,只能判断出是花粉过敏,却无法确认过敏源,得了,没办法,搬家吧,后来搬去了市里,孩子就没事了。

孟母还三迁呢,隔壁老王也跟着心上人搬家,所以,有孩子的父母春天时候要特别注意,花粉过敏是个很严重的事情。

五常来到姥姥墓前,先将墓旁杂草清除干净,然后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叨叨,咱也不知在念叨的啥,最后起身拿衣袖将墓碑也擦干净了。

奶奶墓碑上也刻有孙子辈的名字,五常属于外长孙。

学业紧张,五常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几天假期,五常倒是忙活得很,舅舅姨娘叔叔大爷,几家亲戚得一一拜访,五常的爷爷奶奶过世的早,五常都没见过,正好赶上村长张八斤的母猪下崽,五常顺便也去观摩了一下。

当时,农村家家户户养猪,一到过年,就是肥猪们的升天节日,村里面洋溢着猪儿们快乐的欢叫声,此起彼伏。

张八斤养的是母猪,他哪只老母猪一窝生了十几只猪崽,五常趴在猪圈边上看着老母猪的肚皮,啧啧称奇!

小猪崽们都在吭哧吭哧叫唤呢,五常心里就想:

好神奇呀,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然后,就有一股想去问妈妈的冲动。

要是姥姥活着就好了,什么事都可以问。

假期一过,同学们三三两两,陆陆续续返校,五常从原来的六班,分到了理科的四班,这样,高二的五班和六班是两个文科班,其他四个班级,按道理,绝对是理科班。

四班总共53个学生,男女生各占一半,五常急匆匆在班里转了一圈,熟悉的面孔不少,当然也有一些陌生的面孔。

五常仔细找了一圈,而且是专盯女生,女生们都有点奇怪,但和他一起商量分科的三个女生,一个也没瞧见。

仔仔细细又找了一遍,桌子底下也趴着瞧了,又把班上人头数了一遍,顶棚爬不上去,还是一个没瞧见。

这一下,东土大和尚丢了紫金钵,五常就有点慌了神。

死丫头啊,离校之前说的好好的呀,算是许下了一张口头契约呀。

口头契约绝对算是一种契约形式,我们文登当地这边俗话说:

一口一个钉子,吐一脸唾沫也能冒个绿泡泡。

所以呢,枉顾常识,随口瞎编和胡说八道违反契约精神,皆不可取,做人要以诚信为本,老祖宗早就说过:

勇者无惧,智者无虑,仁者无敌,诚信得天下。

五常一着急,赶紧跑去找,情急之下,跑的都有点趔趄。

果不其然,陈晓静,王建春,杨四妮,这三个丫头片子并没有丢,也没有藏着掖着,都在文科六班呢。

三个丫头见了五常,全都乐呵呵的,四妮还给五常带了满满两罐头瓶的肉面酱,晓静趋前一步,轻轻拽住了五常衣袖,身体左右晃了两下,说话的声音也罕见的温柔:

皮脸常,你怎么板着个脸?你乐呵乐呵呀!

晓静此时的眼神,是清澈的,干净的,诚恳的,还有些许愧疚,些许暧昧,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五常抓过了肉面酱,将三个丫头狠狠地瞧了一遍,闭紧了嘴巴,心底则在暗想:我还乐呵,我保证不哭行不?

五常抓着两瓶肉面酱,头也不回地回了宿舍。

当天晚上,月上中天,五常独自一个人来到操场中央水井边,话不多说,一屁股就坐在了水井边的石阶上。

望着天上的月亮,望着天边的星星,望着一朵朵漂浮的云团,皱着眉头,状态深沉,思索了良久。

月上中天,操场上弥漫着一层濛濛的雾气,宿舍早就熄灯了,四下里偶尔几声秋天的虫鸣,除此之外,异常的安静。

思索了良久,五常发出了人生第一个灵魂拷问:

老天爷呀,是不是因为我太皮脸了?

但灵魂深处的东西,他小小年纪怎么能弄得懂,即使时过多年,直至三十而立,他依然没有弄懂,反而越来越迷茫。

其实,选择文科理科,五常并不是太在乎,他在乎的是另外的一种情绪,他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就陷入了迷茫。

迷茫是迷茫,但耳边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快午夜了,不知何时,四妮也悄悄来到了井边,紧挨着五常坐了下来,一句话不说,和五常一样,胳膊支楞着下巴,抬头望月,二人保持这个姿势至少有半个时辰。

月光之下,那一双墨蓝色卡姿兰大眼就像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亮晶晶,五常扭头看向那双眼睛,突然淡淡一笑。

说不出来的情绪,就这样在暗夜里弥漫开来。

此时的月亮,很知趣地躲在了云层的后面。

躲在云后的月亮,颜色渐变,缓缓变成了蓝色,这是个藏在云层后面的蓝月亮,美得让人心碎。

云朵挡不住它,不大一会儿,它又冷冷地照向了人间。

大千世界,茫茫众生,万家灯火,闪闪烁烁。

此后多年,五常依然无法界定当年的这份情绪,那是一种无法言说,不能表达,心里就像被针扎,还不能喊出声来,哑口无言,黄连塞嘴,特别复杂的一种情绪。

说白了,这绝对是一种莫名的痛苦!

这份痛,还只能藏在心底,人前,装出一份洒脱。

活着,就是这么的不容易,人生一世,事之八九,不能如意,岂止是不如意,有时候,啪一声跌进了谷底,谷底下,站着一位绝色姑娘,一袭白衣胜雪,唤做小龙女。

小龙女娇声喊道:你过来呀≈≈≈

五常说:姑姑,我不过去,我又不是杨过!≈≈

月色蒙蒙,过了良久,五常迷茫的眼神逐渐柔和,看向暗夜里的那双卡姿兰大眼,五常竟然开口说话了:

妮儿啊,井边太凉,咱们回去吧。

一抹忧伤与酸涩挂在了五常唇边,下巴上还沾有一抹凄凉,从这时候起,张五常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些高中小女孩儿不但不讲理,有时候说话也不算话。

好吧,你又奈何不了她。

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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