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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黎苗在外面喊他。

黎央痛苦地清了清喉咙,“嗯,马上过来。”

再次回到厨房时,黎央额前的黑发半湿着。

“闻野哥打我电话了,喏。”黎苗把手机递给黎央。

上面显示着正在通话中,闻野哥三个字在屏幕上闪耀。

“喂?”

“声音怎么了?”闻野敏锐地发现了黎央的不对劲。

“呛了凉风。”

六月下旬的天,哪来的凉风,闻野没有揭穿黎央拙劣的借口。

“怎么不接我电话?”

闻野那头有些嘈杂,似乎是在餐厅,能听见悠扬的音乐和说话声。

“回来后事很多。”

“嗯。听说你在朔风开了一下午的会,早点休息。”

这时黎央听见有人在叫闻野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说:“嗯,挂了。”

挂了电话,黎央回到房间。

屋里还残留着一点呕吐后遗留的难闻气味,他打开窗户,让首都六月的风吹进来。

半小时后,他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天是黎央回学校拿毕业证的日子。

拍完毕业照,他没有留下参加毕业聚餐,拿上毕业证就离开。

黎苗已经小学毕业,而他大学毕业,不再需要依附别人。

曾经,黎央和黎苗这对苦命的秧苗,生活在干枯贫瘠的土地上,闻野的出现,让黎央误以为遇到了救命的水源,谁知道他却拔苗助长,断了他的根。

不属于首都的秧苗兄妹,四年时间里,在这间四合院偷度了一段人生。

现在,该和这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告别了。

真正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

将四合院里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收拾干净,不能带走的就扔掉,反正留下来也没用。

“哥哥?我们去哪儿?”黎苗一边帮着收拾,一边问。

黎央埋头收拾,没有回答。

“把你手机给我。”

“哦。”黎苗把手机交给黎央。

手机关机,被塞进行李箱最底部。

“黎苗,什么都不要问,哥哥带你离开。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黎苗乖巧地点点头,闭上嘴巴不再追问。

黎央卖掉了房间里所有的书,一本也没留。

四年的居住痕迹,被二十四寸的行李箱打包装走。

“哥哥,我的多肉,能不能带走?”似乎知道以后永远不会再回来,黎苗怯生生地征求哥哥的意见。

多肉是这间四合院唯一的,完全属于黎苗的东西。

黎央找来塑料袋,帮她把多肉装好。

“还有什么想带的吗?”黎央问。

黎苗摇头,“没有了。”

其实,还有。闻野哥送过她很多娃娃,每一个她都很喜欢。

可是,怕哥哥生气,黎苗没敢吱声。

黎苗在心里默默地跟这间四合院告别。

院子里的葡萄树早就绿了,再过几个月就会结出亮晶晶的大葡萄,可惜今年她再也吃不到了。

一张朔风科技的工资卡和告别信安静地躺在客厅沙发上。

车轱辘声响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

还没到节日假,黎央买到了便宜的红眼航班。

黎苗离别的低落情绪,很快被即将回家的兴奋代替。

去年八月底,她和哥哥坐上前往首都的飞机,整整一年没有回家。

她想念自己的小窝,想念张叔张婶,想念沐沐。

现在,他们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了。

凌晨四点多到家,黎苗累得倒头就睡。

第二天,顾不上收拾行李,黎央带黎苗去父母的墓地祭拜。

初夏,有蝉在头顶鸣叫,日头已经升高,照得皮肤阵阵发烫。

黎苗安静地站在墓碑前,看哥哥点化纸钱。

黎央屈膝半蹲着,一向挺直的脊背弯出一个弧度。

他太瘦了,T恤贴在背上,能看到凸出的脊椎。

黎央这辈子,自尊心极强,高中时,宁愿缺课去打工,也不肯接受老师提议的学生捐款。

命运对他不公,他从不抱怨,咬紧牙关挺直脊背扛下去。

遇到闻野后,是他起了贪心,妄想以同性的身份跟他走下去。

闻家家大业大,即使不刻意去搜,身为宣城人,也有所耳闻。

而李家的那位小姐,漂亮大方。

是闻野的——青梅竹马!

突然,黎央吸不过气来,这四个字死死卡住他的喉咙,憋得他满脸通红,肩膀忍不住颤动。

良久,他调整呼吸,脸色由红转为苍白。

错误的开始,到此为止。

祭拜结束,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带着两人往家走。

车里没有大声嚷嚷的大爷大妈,空荡得晃眼。

这四年宣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增了两条地铁线,陌生的建筑拔地而起。

听张叔说莲花小区被纳入下一年的城建项目,很有可能会拆迁。

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让莲花小区的房价突然高涨,一时间买卖进出数量激增。

张叔辞了化工厂的工作,干起了房产中介老本行。

黎央请张叔一家吃饭,席间把家里的房产证留给张叔,黎央原意是这房子有人想买的话,价格合适就帮他卖了。

“别卖,等拆迁吧。”张叔在这方面老道,“拆迁费加上各种补贴,肯定不会少。”

“听你的,张叔。”

饭店的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新闻。

“闻氏集团继承人闻野,不日将在**酒店举办订婚仪式,订婚对象是李家二小姐李璨......”

好听的播音腔突然变得聒噪刺耳,黎央别开眼睛,死命地盯着眼前的菜。

“黎央,你喜欢这道菜?喜欢就多吃点。”张婶见他停留时间长,热情地帮他夹菜。

黎苗担忧地看着哥哥,电视里的新闻她也听见了,原来闻野哥要订婚了。

这是他们离开首都的原因吗?

吃饭完回家,黎央无视拦在客厅的行李箱,径直进了房间。

黎苗茫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直到闻到哥哥房间飘出的烟味才回神。

黎苗打开门,只见黎央红着眼转头,匆忙间把烟捏进拳头里。

“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黎苗在门口轻声问。

“咳。”黎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是不是难闻?不抽了,对不起啊。”

黎苗听见哥哥的道歉就难受,兄妹之间,哪有什么对不起。

“闻野哥,要订婚了吗?”

掌心里的烟似乎没灭干净,灼烤着黎央的皮肤。

“嗯,是吧。”

“那......”

“小苗儿,哥哥准备去另外一个城市找工作,把你带过去读初中,好不好?”

黎央急迫地打断黎苗,欲盖弥彰地揭过话题。

“好,只要跟哥哥在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黎苗肯定地点头。

在宣城的最后一天,黎央来到新闻中提到的**酒店楼下。

这是宣城唯一一家超五星酒店,楼下停车场豪车进进出出,宣城名流盛装出席首富之子的订婚宴。

黎央拿出手机,点开置顶微信。

最新一条消息是闻野发给他的:我在宣城有点事要处理,大约三天后回首都。

黎央像个偷窥别人生活的小偷,躲在大树后,阴暗见不得人。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身白色西装的闻野。

闻野身高腿长,往那儿一站就是衣服架子,更别提穿得像个白衣王子。

黎央从没见过闻野穿白色西装。

今天的他,比挂在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锋利的眉骨,看人时微垂的眼神,高贵冷淡,不食人间烟火,像个从天而降的天神。

天神下车后转过身,绅士般地伸出左手,从车里牵出同样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姑娘。

黎央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他浑身僵硬,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心脏钝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插进胸腔,攥住他的心脏往外扯。

痛到无法呼吸。

黎央捂住胸口,像濒死的鱼拼命呼吸着最后一口氧气。

车马盈门,高朋满座。

一场镜花水月终究成空。

【办公室好大啊~】

“大家好,我是德仲国际的Mia,跟大家在抖音认识这么久,终于开启第一次直播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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