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捡了个大爷23(1 / 2)

许卫兵是个前陈老卒,他原来的名字不叫许卫兵,而是叫许二柱。

许卫兵是他从军后改的名字,希望这辈子能跟这名字一样,扞卫王朝边疆。

青州一战,许卫兵左腿膝盖下的半截全没了,成了残疾。

当年他从青州城外的乱葬岗上醒来时,左腿还在,不过已经坏死了。

他拖着那条坏死的左腿躲进一户农户家中,整整躲了二十年,苟活至今。

当初救他的农妇的前夫是个魏卒,当时他不敢跟女人说自己是个陈朝的兵卒,只说和农妇一样,是被战争连累的平民百姓。

一个瘸子和一个寡妇走在了一起,相濡以沫二十年。

半年前,那个后来成了老许媳妇的农妇走了。

老许在青州举目无亲,他想家了,临老突然思乡情切,想落叶归根。

他依稀记得,家在丁州的岭南县摇光镇前林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村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岭南县繁华的南门大街,老许向路边一个摆摊的老叟询问去往摇光镇的路。

老叟很敷衍地给老许指了个方向便不再搭理这个看着比自己还要老的汉子,催促他赶紧滚开,别影响自己做生意。

老许尴尬的笑了笑了,转身离开。

“死瘸子,快闪开!”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老许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撞了出去,滚了十来米。

繁华的大街顿时更繁华更热闹,差点被掀倒的骡车内一位穿着软袍的公子捂着额头从里面走出来,指着倒地不起的老许大怒道:“你他娘的瞎啊,不会看路吗?”

元朝剽悍的民风一向从骨子里形成,伤得不轻的老许望着马车上的公子哥怒道:“老子走得好好的,你这小年轻不会慢点吗?”

公子哥此前没注意认真看一下躺在地上的人,此时看到老许是个瘸子,看到他正在地上挪着身子去捡拐杖,捧腹笑道:“原来是个死瘸子啊。”

老许本不想多事,打算嘴上说两句过个嘴瘾,赚个道歉的姿态就了事,被公子哥这么一嘲讽,他顿时想到自己这一路过来,受尽故土乡邻横眉冷眼。心中大怒,抬手指向天空大骂:“老子半辈子随大将军出生入死,为的就是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能在国内能够安居乐业,老了回来,还得遭你们这些兔崽子欺凌,贼老天爷,你有没有长眼啊。”

老许年轻时拿惯了刀剑弓弩,从青州一役苟活下来后,从此拐杖不离身,用他那婆娘的话说,这是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才会这样,手上没点什么,就会没安全感。

此时,老许的安全感也不要了,直接扔了出去,躺在地上哀嚎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惨,连那些心存怜悯想要搀扶他的路人都给吓跑了,生怕这是个要碰瓷的。

老许的这个举动在公子哥看来,就像是咱们后世的碰瓷,见他挡在身前哭得要死要活,顿时怒火中烧,骂道:“哪来的乞儿,敢在岭南跟老子耍横。”说罢,便一把抢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朝老许的身上狠狠抽去。

老许被公子哥一鞭抽得结结实实,那叫一个疼啊,不止是身上,心里更疼,年轻时为了保家卫国,老来回乡却受到曾当作亲人的乡亲毒打。

老许恨啊,他不恨公子哥,恨自己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恨自己给汀州杨家军丢人了,若是下去了,怎么面对曾经那些个兄弟,怎么跟他们说自己不是死在战场上,是被个兔崽子用鞭子给抽死的。

老许泪流满面,对着天空嚎啕大哭:“兔崽子,你有种杀了老子,别侮辱老子。大将军,老许给你丢人了,没死在青州城下,死在一个兔崽子手上,下去了还有什么脸面跟那帮老兄弟见面。”

杨元庆刚陪母亲从药房里拿了点药出来,这事前后看得是一清二楚。

若不是来到这个世界,眼前这种事,他一定会和身边的路人一样,视若罔闻。

不是无情,是没有办法。

人性这东西,谁没有。

眼下的情景,过去有,以后也会有,未来还会有,哪怕是金钱至上的文明社会,也照样有。

管得过来吗?

不可能!

管吗?

怎么管?

一个平头老百姓去跟富家少爷、官二代抗击。

那不是厕所里点灯?

怎么办?

学他们呗,自家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流鼻血。

眼下这些围观的百姓谁不是等这事过去了,到时饭后余谈时又慷慨愤世嫉恶如仇,感慨世道不公。

汀州杨家军?

老杨当年从军后拉起来的第一支军队。

这还纠结什么,有娘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还怕个卵。

杨元庆暗自骂了自己一句,三步并作一步挡在老许身前,一把夺过公子哥的马鞭,呵斥道:“够了。”

公子哥眼前一晃,发现手中马鞭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夺走,有些傻眼。

他顷刻间反应过来,怒道:“哪来的小屁孩,敢管你爷的闲事。”

此地人生地不熟,杨元庆忍不住回头朝母亲先看了一眼,见母亲笑而不语,既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出手教训公子哥的意思。

看来是要让自己自行处理。

杨元庆笑道:“我乃摇光镇杨元庆,你敢和我大战一场吗?”

公子哥愣住了,这是从哪来的瓜娃子?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 公子哥怒道:“我管你是谁,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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