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饭卡饭卡（1 / 2）
时值九月，序属三秋，树未着秋色，窗外唯落晖。光轮变幻，岁影无痕，四九古今，西望眼，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说道是，他人家，嘴里莫自夸，同样是井底，一样是蛤蟆。
赵旗这五个像极了井底之蛙的室友，带着看什么都稀奇的眼神，一路看着，一路呱呱的笑闹。尤其看见穿裙子的女生，呱呱叫的更厉害了，完完全全还像小学生一般用揪辫子，大声喧哗等手段来吸引女生目光的傻套路，却不知迎来的却是女生那关爱智障的眼神。
仿古的屋顶下就是“学三食堂”红底金字的匾额。东边的玻璃大门是深咖色的，配着青色的砖墙给人一种既不现代也不古朴的另类。几十年后这门面也没变过据说也没有坏过。赵旗猜测这应该是代表允大务实的教学风格吧。
对于三食堂赵旗在以前那个时空至少吃了几百次，学校有个关于食堂的顺口溜是：一食贵，二食小，回民食堂味道好，只有三食能吃饱。像赵旗这种普通家庭出身，胃口又出奇好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三食堂的常客。让他记忆最深刻的菜就是，菠萝古老面。这会儿的食堂还没啥承包政策，师生们也没有过多的选择，大师傅也都是正式编制。所以是真敢在面里一点肉都不放就过油炸，然后浇汁装盘。
推开大门就是饭堂，一楼大厅的挑高很高，差不多4米的样子。近千平米的面积摆满了一个个四人位的不锈钢桌椅。迎面一排透明玻璃组成的打饭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一两个师傅或阿姨。还有刷卡机和边上的纸牌儿，写着：创建我校文明卫生活动，即日起三食堂不收现金。2000年8月27日。
“三哥，你办饭卡了没有？”小勇看着排队打饭的人，滴滴的刷着饭卡。一脸蒙圈的向赵旗问道。
赵旗下意识的摸了摸兜，“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
“四哥你呢？”小勇转向孙耀洋
这时陈云，孔对海，邓致俊，和孙耀洋一起摇头。
“啊？大学报到第一天就挨饿吗？”小勇挠着头，头皮屑哗哗的往下掉。
见状，赵旗向旁侧了一步，远离了小勇的伤害半径。
换做十九岁的赵旗可能也会不知所措。但这点小状况怎能难倒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呢。于是他张开右手在胸前做了两下下压的手势说道：“Relax，easy，easy！老大，老孔你俩是老大哥，先帮弟弟们去占两组相邻的座位。老四统计一下哥几个都吃啥菜啥饭。老五跟我去窗口附近看看，小勇，嗯，小勇你去自来水龙头那洗个头，这都快吃饭了，注意卫生。”
看自己方圆两米内已成无人区的小勇懵懂的点了点头。
赵旗带着老五邓致俊来到打饭口观察了一下，确实没有使用现金的窗口也没有支付现金的人。于是他俩来到一个比较冷清的素菜窗口，窗口后是一位年近50的阿姨。赵旗揉揉脸，嘴角上翘露出了两颗虎牙，微笑着问道：“姐，我们是今年新生，刚报到还没办饭卡。都是外地的，人生地不熟的，这节骨眼也来不及办卡了，您看能不能让我们用现金买点，先将就一顿。”
阿姨在赵旗叫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向后看了一眼，她目光所及处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小声说到：“孩子，真不是我不帮忙，你看领导都看着呢，现在学校主抓食堂卫生，三令五申不让接现金。我们也没法子。”
赵旗看出这位阿姨确实爱莫能助也没再勉强。依然带着笑容回复道：“没事，姐。我们再想想办法。”
话刚说完，身后就来了一位女生准备打饭。如果不仔细看你会忽略这是个漂亮的女生。她长发过肩，刘海儿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挺立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张樱桃红色的清唇，高挑清瘦，目测有168以上了，上身是姜黄色打底的黑格衬衫，下身是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虽然衣服有些旧了，也不是大牌，但整体打扮让人有一种很干净清爽的感觉。
赵旗一看见她就笑了，这女孩他还真认识，不是这个时空，而是另一个时空，中文系的艾佳。和赵旗同级，曾经的那个时空，此女前三年默默无名，也不是没人发现她的美，只是在她严词拒绝中全都偃旗息鼓了。可就在第四年即将毕业时爆出了师生恋大瓜。被谎称单身的曲志贤老师追求成功了，这个曲老师也真是下了功夫。把艾佳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说只要她愿意和自己处朋友，就帮艾佳母亲联系首都著名专科医院的主任。以现在首都的医疗水平是可以根治她母亲的病患。如果钱不够，还可以帮她家联系无息医疗贷款。看着母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艾佳，如何能拒绝此种手段。同样，年轻有为的曲志贤老师也算是仪表堂堂。号称允大四大才子下第一人。之后就是艾佳和曲老师水到渠成的成为了情侣。纸是包不住火的。曲老师在教育局工作的妻子很快就发现了情况，当天就冲入阶梯教室，在众目睽睽的课堂上连续掌掴了艾佳，甚至不惜动用关系让学校开除她，艾佳的辅导员刘慧为她据理力争也没有改变学校的决定。只是在开除艾佳一年后才推出了相关政策，禁止师生恋情，如有发现一并开除。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成为了全校皆知的大瓜。
学校教务处负责通传的老师，致电给身在老家的艾佳父亲。她的父亲是当地重点中学的特级教师，还带着毕业班的班主任。忽听此事如遭雷劈。老伴儿久病在床，以一己之身把女儿培养到了理想的大学，就在即将毕业的当口。竟闹出了这种事。一个长期背负所有的中年人身体一下子垮了。好在艾父病发在学校，师生们把中风的艾老师及时的送到了医院。虽保住了性命。但中风后遗症是无法避免的，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拿起粉笔板书。一个特级教师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教育生涯。
艾佳在听闻父亲的情况后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只是在校方规定的最后离校时间时。从不化妆的她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把厚厚的长发，高高的盘起，天鹅颈下的皮肤好似透着晶莹的光，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的形容在那天的她身上一点不为过。她没说一句话，也没流一滴眼泪。只是默默的在行政楼办理了退学手续。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校园里，有人传说她为了治疗父母的病傍大款了。也有人说她出国挣了大钱。这些传说都随着时间慢慢的淡化了，不曾再被人记得……
许是赵旗回头看她时间有点长，此时还未经历人生种种的艾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透过长长的刘海儿抬头望向高大的赵旗，不锈钢饭缸如同一个小号的盾牌被她紧紧顶在了身前。手指太过用力的原因，让指节的皮肤都有些泛白了。
赵旗也看到了艾佳的紧张，于是露出了他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标准的6白牙+2虎牙。
“你是艾佳对吧，中文系新生。你们辅导员是刘慧师姐，可能你没注意到，你来报到时我也在那呢。”
艾佳一听赵旗的话里有认识的老师，还见过自己，是自己粗心没记住人家，才大大的长出一口气，略带歉意的问道：
“老师好，您有什么事吗？”
“咳咳，别叫老师。刘慧也只是研一，所以咱们都能叫师姐，班主任和辅导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赵旗尴尬的说道
“好，师兄。您找我什么事？”艾佳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嗯…嗯，我和几个舍友来食堂吃饭匆忙，都忘带饭卡了。你办饭卡了吗？能借我们用用吗？我给你现金。”赵旗望着如小鹿一般的艾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