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难以施行的计划(1 / 2)

黄澍的进展其实也不尽如人愿。

自黄澍与左良玉深谈后,便立刻做出了反应,不但把自己这几年为官贪墨的金银细软全部带上,而且还说动了左良玉帐下张应祥、郝效忠、余世忠三人。

因为黄澍本身就和左良玉的这些大将们聊得来。如果再许以时日,恐怕左家“三十六营”被说动的就不只是这些大将了。

于是等到船队出行那天,包括监纪卢鼎部在内一共一万多人,就这么打着“楚王进贡”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往南京开进了。

而除了卢鼎、还有被说动的三员副总兵以外,其余护送船队的左家军们也都认为这次真是所谓的“楚王进贡”。

虽然左家军军纪不堪入目,但是这位御史老爷早就许诺会在南京城外犒赏将士,因而倒是勉强约束住了本就不存在的军纪。

而恰好也借上左良玉收复失地这股春风,在黄澍的构想里,自然可以畅通无阻到南京城外,等到那时自己再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届时就能完成“蛇吞象”,一步登天。

只是第一步就出了问题,当舰队南下到九江府进行补给的时候,九江的守将就缠上了黄澍,表示九江欠饷经年,希望黄御史能发发赏赐,再不济稍微补一补欠饷也是好的。

一来顾虑到九江府守军多半也是左大帅部曲,一脉同枝;二来,借着这个势头发发赏赐,也能避免自己这些左家军到处劫掠闹事,所以黄澍忍痛倒是拨了五千两犒赏了。

结果第二天走到安庆府,安庆府的守将也希望黄澍黄御史能发点赏赐。

只是安庆和左大帅的联系就小了很多,黄澍一开始也是没同意的。

随后安庆府的守将就借以不提供补给为由三番五次阻拦,倒是把黄澍气得不行。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黄澍便忍痛允诺了下来,再拨出了一万两犒赏了下安庆守军还有自己带领的左家军。

结果第三天走到池州府,池州府守将不但仿了安庆旧智,而且在黄澍不情不愿去参看池州城外的守军军营的时候,居然在小小的池州府点出多达两三万大军!

而且这“大军”里面一眼望去,就有大半披了个布甲的老农无赖!

主要是有的老农甚至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只是拿着粪叉就歪七八倒的站在行列之中,直接把黄澍气个半死。

黄澍本来就只搜刮了十万两,眼见这般情形,哪里肯再拨补什么所谓的欠饷?

只是再三拿着自己的身份去压池州府知府等人,让他们迅速提供军饷。

本来大明朝以文制武,按理来说,就算是一个总兵,也不敢在巡按老爷面前喘大气。

可是这不是左大将军和江北四镇“珠玉在前”嘛,因是池州府的守将就和黄澍结了怨,回去直接发起了牢骚。

这些讨赏的老农无赖一不晓得左家军在江左的“威名”,二只觉得自己平白浪费了一天种地的大好时光。

思来想去,终是有一伙人气愤不过,乘着夜色,偷偷在黄澍停泊的舰队放了火。

于是矛盾彻底不可调和。

夏日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清风徐来,配合着池州府江边如诗般美景,自然是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卢鼎全然无这般心情,原因无他,昨夜自己就在略带摇晃的船中安寝,结果就出了这么个幺蛾子事情。

一来火势不大,二来本身就是在江边,灭火虽说也算轻松,只是慌乱之间毕竟是没拿住放火的歹人,而且也有几艘船烧了个磨损,也不见得能用了。

卢鼎从船中走出来,上了岸边,往黄澍所在的另一条大船走去。

按着这样的光景,黄巡按的计策马上就要夭折了。接下来的局势,不但对左大帅的名声不利,而且也有违左大帅给自己的嘱咐。卢鼎内心这样盘算着。

借着清晨的阳光,很快卢鼎就到了另一艘大船上,见到了一脸疲惫的黄澍。

卢鼎行了个礼,也没有管黄澍是否让自己起身答话,就自顾自起来,冷冰冰说道:“黄老爷,眼下的局势你打算怎么办?”

黄澍以为卢鼎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发难,于是解释道:“清晨我已经知会了池州府的知府,让他们在今天之内务必把凶犯缉拿到场,给兄弟一个答复。”

卢鼎反唇相讥道:“这么说来,黄老爷似乎觉得只要把这件事摆平了,接下去就不会出事了?”

看着黄澍那张又惊又怒的脸,卢鼎只是继续说着:“只是接下去还有铜陵、芜湖、太平府几个州县,黄老爷是作何考虑呢?如若是你事情被揭穿,鼎所部的将士可从未支持过黄老爷其他各种异动。”

“大帅来时就有吩咐,我等此行只是护送黄老爷到南京城去的,如若到不了南京城,那我等的护送自然也是没了意义。”

“请黄老爷多加考虑,早上拿出个妥善的法子。鼎就此回去补个小觉,就不叨扰了。”卢鼎在早上两个字上狠狠重音了一下,也不管黄澍脸色或青或红,就自顾自回返去了。

只是走得远了,才从远处飘来桌子被敲击的声音以及一句气急败坏的“岂有此理!”而已。

回得自己船上,卢鼎倒是没有做什么所谓的补觉行径,而是拿出一本《公羊传》读了起来。

又读到文公十三年,卢鼎看着书卷上所写的“然则周公曷为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也”十几个飞扬大字,只是叹了一口气。

随后自己慢慢研起了墨,待得墨化开后,就打算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写就一份书信,快马递送给左大帅去。

就堪堪写到昨日之事,就恰好有人传令,说是黄御史有令请卢总爷相商大事。

于是卢鼎索性就断了个结尾,匆匆写上了卢鼎再拜,然后再用了自己的印信盖了个章。便将书信吹干,交付给了心腹亲兵,叮嘱务必送交到左大帅手上后,便下得船来,慢悠悠地往黄澍的居船走去。

日上三竿,明明外面已经是光亮无比,黄澍船上房间内却也来了个灯火通明,放置在正中央的檀木沉香烧出好闻的味道,倒是加了一层亲近。

卢鼎放眼望去,只看得黄澍似笑非笑的站在中央,而在房间进门处,自己麾下的两个游击也坐在椅子上,似乎也是敢被喊来商量大事的。

看着这两个分别叫白良辅和武自强的人端坐在这里,卢鼎的思绪又飘回了远方。

自己当年只是一个寒酸学子,一步一步爬到了副总兵,而这些人都是左大将军在自己升任时候分派给自己的部曲。

而这两个流寇出身的将佐在自己的调教下,总算是颇守军令。既然现身在此,说不得是真是怕自己有不测,前来忠心护卫的呢。

而黄澍看到卢鼎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居然迟迟仍不行礼,心中的决断更是深了一层,只是继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这不是卢总兵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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