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云帐下奇儿在23(1 / 2)

“依学生看,恩师应先折返南京。”二人回到客栈后,朱成功又出去转了一圈,才回到客栈向朱松禀告。

朱松也问了小二要了研墨,眼下真是运笔如飞,堪堪把今日的见闻内容全部记录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分析,就扭头回问道:“为何呢?”

朱成功从包袱内掏出了一份地图,铺在桌上说道:“其一,据学生来看。江北之事扑朔迷离,不宜轻动。”

朱成功又解释道:“黄澍叛乱时,学生从马阁老出征,屯于太平府。而江北本就有十数万大军,竟然无动于衷,实在是难以理解。”

朱松点了点头,自己那段时间都在担惊受怕,还闹出了“四镇反了”的流言。

朱成功继续说道:“江北主要是四镇总兵,分别是广昌伯刘良佐、兴平伯高杰、东平伯刘泽清还有靖南侯黄得功。恩师请看,据学生所知,兴平伯、东平伯和靖南侯便在扬州这一带曾打得不可开交。”

朱松问道:“怎么个说法?”

朱成功拿手指在地图上一指,说道:“学生同游的复社学子所述,靖南侯曾布阵天长以拒东平、兴平之兵,而兴平兵围攻扬州、东平兵也屯于瓜州大掠。”

“如若恩师要泊至江北,眼下看来,最安全的去处只有仪真。但是眼下偏偏于永绶又逃到了仪真,学生也思索不明白。”

朱松也只是思考,这靖南侯黄得功莫非也是一丘之貉?

朱成功收起地图,又低头说道:“其二,镇江之事,学生恐生变在即。敢请恩师早回南京,以安军心民心。”

朱松犹豫道:“我即刻去见镇江府知府如何?”

朱成功答道:“万万不可,学生虽愚昧,但闻史记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恩师只是私服微行,本就无意惊扰,但是如若打出圣驾来,臣恐镇江府内有包藏祸心之辈,届时恐有龙困鱼服之厄。”

朱松对龙困鱼服这四个字稍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理,那我书信一封给镇江府知府?或给苏松巡抚?”

朱成功摇头:“这一点臣也想过了,恐怕甚难。”

“臣在苏州与同游游玩时就有所听闻,苏松各处府衙均是捉襟见肘。州府官兵连年欠饷,即便是恩师旨意,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稍有不慎,几府之间只怕都生出兵变来。”

朱松重重颔首,站着又去把笔蘸了墨,竟然是写不下去一个字,只好把笔靠在墨上,一边说道:“正如你所说。江南各处问题实在冗杂,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要怎么理清。”

朱成功行礼:“恩师初临大宝,万事急切不得。”

朱松也还了一个礼,然后用手扶着朱成功:“不必如此,那眼下咱们就迅速折返南京便是。”

朱成功说道:“臣已经寻好船家,可以连夜赶回去。”

朱松点头,两人急匆匆就收拾起行囊,从客栈离去了。

客栈的小二还摸不着头脑,只想着这天下新鲜事不少。还有人就住半个白天就急急忙忙退房的,便是有钱也不应这样糟蹋吧?

来时快,回时反而慢了下来。两岸的山峦层峦叠嶂,苍翠欲滴,只是朱松却没了赏景的心思,闭上眼去,虽然在想着白天的见闻,摇晃的船身却老让朱松想起了乡野那位老者。

想着那一碗掺了黄沙的水,心情就愈发沉郁了起来。这般好的百姓,为什么却过不上好日子呢?

问题缠成了球,就是蛮力乱扯,也只会越理越乱。想了半夜,终是找不出其中的线头,最后浅浅睡去了。

日上了两竿,船只才在南京城外搁了浅,朱松倒是调笑般向朱成功说道:“如若还有下次,不如骑马。”

朱成功虽然点了头,但是忙碌了一整夜的船家就不乐意了:“这位相公,镇江离南京有百余里哩,嫌弃俺船慢,但怕不是马儿也跑不快哩。”

朱松想了想,也不觉得尴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朱成功也在一旁陪着笑。

暂别了两日的南京自然是不可能有多少变化,很快朱松就进了南京东边的皇城,一众小太监也把自己迎进了奉先殿里,看着给自己递上天家行头的大太监韩赞周就说道:“马阁老在内阁吗?”

韩赞周一边帮朱松宽衣,一边应答着:“马阁老今日往国子监去了,眼下高阁老倒是当值。”

朱松点头,说道:“那便唤高阁老来。”

又有太监递了份冰镇的绿豆汤,朱松喝了小半碗终于是解了馋。

不多时,高弘图就急匆匆赶到了奉先殿内,在君臣繁杂的礼节中,朱松也回了两次礼,于是君臣坐定了下来。

朱松先

朱松开口问道:“高阁老自江北而来,淮上之事如何?”

高弘图说道:“君父有问,臣不答是为不忠。江北诸镇情况臣晚间便写一份奏疏,报呈皇上。”

朱松摆了摆手:“倒也不是这般着急,这几日写就给我就好了。”

又说道:“高阁老知道镇江的兵变吗?”

高弘图严肃了起来:“臣自然知道。”

朱松叹气:“朕是这样想的,京口兵变,罪在于永绶逃走的所部辽兵,而受到牵连的百姓和浙兵以及未曾杀戮的辽兵却是无辜。”

“朕觉得应先知会镇江府知府,责令其迅速派出衙役,给殉难的百姓收敛尸首,其后需找个妥善地方好好安葬。”

“还要和他们说,半个月后朕会亲自去祭祀。”

高弘图静静听完,点头感慨:“皇上仁心,臣回去便拟公文。”

朱松伸出第二根手指:“京口兵变,与其他士卒无关。况且浙兵忠义,朝廷已经有负于他们,就不能一错再错了。能否让户部拨出粮饷以作赏赐,一则彰其有功,二则以鼓励忠义?”

高弘图听完,叹了一口气:“皇上仁义,偏偏这件事恐怕略有不妥。”

朱松正襟危坐起来:“高阁老是怎么想的?”

高弘图说道:“眼下京师附近,长江边共有太平、池州、镇江、常州、苏州、松江六府,所部官兵欠饷十万到数十万两不等。若是再算上宁国、徽州二府,则更多了。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如若朝廷这样处理,臣恐有别有用心之人,乘势以兵变为由闹饷。届时稍有不慎,恐闹得东南大乱。”

高弘图叹了一口气:“眼下臣以为,似乎应调任苏松巡抚祁彪佳着手平叛才是。”

朱松看着高弘图居然和马士英都是一个法子,执拗说道:“那就没有法子吗?朝廷就不能想想办法,给这些士卒们也都补上欠饷吗?”

高弘图说着:“皇上有所不知,即便是补六府一年欠饷,都需要接近百万纹银。”

一阵沉默,朱松开口道:“高卿,能不能这样,从朕的用度里面扣?朕也不是什么贪图享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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