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些曾经和现在的（1 / 2）

“所以咖啡馆成了你们的小聚点？”

北半球下午七点多钟的太阳透过窗台玻璃斜射入不足五十平的小馆，郑午坐在紧靠长吧台的座椅上，带着点恍惚观察着绯红色夕阳在干净剔透的陶瓷砖上反射、氤氲出在空气里徜徉的细小悬浮物。

馆内的装修风格整体着重暖色调，南侧开门后长吧台就在左手边，木质的复古装横与联邦流行的金属线条风格背道而驰，舒缓的纯音乐从屋内的老式唱片机上流淌进小屋的每个角落，在阳光的偏移中推进着旋律，空气里的悬浮物仿佛在跟着旋律自如地起舞，连时间都在氛围中被拉长、凝滞，门外是喧嚣鼎沸的现代都市，门内则是恬淡闲雅的世外桃源。

这个时间本身馆里来人就少，老板娘索性就送走了服务生，提前停止营业把空间让给需要交流的几人。

“全世界就找到社团这四个人，我不排除还有你这样的零散户，但说实话，其实是你的状况跟我们不一样，理论上检测装置不会检测不到你。”

说话的是坐在同一桌对面的年轻男孩，姓贺名天，留着一头碎发，十六七岁的样子，甚至还穿着岚城本地高中的校服。

“我们三个都是东大陆人，柯蕾雅在西大陆的资源比起我也不遑多让，我俩想来岚城方便得很，只有林玉在这做老板娘，那当然不能苦一苦穷苦家庭，索性我学都转过来上了。”

说人家是穷苦家庭，不过是贺天的凡尔赛罢了，就算林玉属于单亲家庭，拥有一家生意不错的咖啡馆也至少是超越半数人的生活水平了。

他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对郑午走神的样子也算见怪不怪了，不识风雅地用吸管猛吸了一口带冰的蜂蜜柚子汁饮料。

本就余量不多的饮品顿时苦不堪言，发出了“咕噜噜”的气泡声，打破了屋里原本的宁静深远。

郑午被强制退出了神游天外的状态，面露无奈嘬了口手边印着粉红色卡通小猫马克杯里的咖啡。

味道其实和记忆中大相径庭，让本来就有些犯文青的郑午多品出了股回忆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采样太少吧。”

听到郑午的说法，贺天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纵使他可以发动贺家大部分资源，有联邦最大政经体东大陆盟约背书，甚至在西大路也能施展拳脚，但有些东西仍然是他左右不了的。

比如在魂力不足时投射世界，比如没法说服家里的老人们完全相信他们几人的特异，比如检测装置达不到百分百准确。

——又比如自己还要在高中陪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中二男高读书。

理论上只要通过所谓的魂力联通了其他世界，就会在蓝星上出现一瞬间的能量峰值，简单说就像在没有电磁波通信的时代探查到电磁波通讯信号一样醒目。

他们居然没有在岚城检测到过郑午的信号，但关于诺亚世界的消息郑午不可能做得了假。

“我更愿相信你是有额外的特殊之处，或者隐藏着什么重要秘密。”

贺天双手交叉在桌上撑起下巴，眼睛里流露出睿智的光。

但很快头上就被轻弹了一下。

“省省吧你，别整天没个依据就在这猜来猜去，忘了在流云渡吃过的亏了么？”

空灵的声音带着亲昵的调侃在咖啡馆里响起，贺天意外地眨了眨眼。

郑午抬头，一位穿着咖啡馆侍者服的丽人面带笑意收回了手背在身后，同时用另一只手取下吧台金属板上面的蓄水壶，轻车熟路地颔首从里面倒出饮料给杯中只剩冰的贺天续了一杯。

“哈，刚念叨林姐林姐就回来了”，嘴上笑呵呵的，他却马上正襟危坐双手捧杯，“那啥，林姐，买完东西是不是可以给我换杯咖啡？咳、小麦饮料也不是不行？”

“想得美，小孩子这时间就别喝咖啡了，还小麦饮料呢，你才多大，以为这里是诺亚吗。”

穿有跟皮鞋的话其实她能和郑午差不多高，但听她说那样的话在咖啡馆里走起来啪嗒啪嗒的，会有种不协和音，如果是顾客的话也就算了，她自己对高跟也不是很感冒，索性就一直穿平底了。

这就导致贺天完全没意识到林玉已经静悄悄走到了身后，不由得有些懊恼——换做诺亚的自己绝对不会如此放松警惕。

“还有你，七点了，喝这一杯就别再喝了。”

林玉头上束起的齐腰单马尾蓬松柔顺，随着动作在身后轻盈跃动。

郑午有点尴尬，这话难免又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熬夜被家长催着睡觉的感觉，其实这杯咖啡是他看到林玉只给贺天果汁饮料一时兴起的恶趣味，但现在看着贺天幸灾乐祸的表情，八成自己是被林玉一眼看出来，好像有点得不偿失了。

“那你也犯不着给我这个吧？”

他拿起了桌上的粉红小猫。

“那个啊，其实是我以前用的杯子。”

“嗯？”

看着林玉狡黠的笑脸，郑午有点不好回答，作为全世界少有的珍稀物种他们几个关系好像确实不一般，但实际上从被介绍相亲见面到现在，从周一到周六满打满算才刚六天，见面的次数算上这回才三次。

得益于现代社会便捷的通讯方式，他和林玉平常用个人终端没少聊，实际见面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熟悉。

只是都老大不小了，郑午倒也不会因为轻描淡写的打趣手忙脚乱。

他把端起的杯子凑近嘴边更沉浸式地抿了一口。

“怪不得感觉比平时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