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雾散（2 / 2）

汜水克制住自己，他放下手，“你没有姐姐——她不过是我捡回来安慰你母亲的替代品。怎么，你不是知道吗？”

“我只是……”利斯避开父亲的眼神，随后坚定地回应道：“我不想再学习控水之术，我想要……”

自由两个字淹没在洪流之中，汜水愤怒地将利斯沉浸在花园池塘里，只留下一句：

“成为强者，或是当一个随时能够被碾死的废物，自己选吧。”

在水里囚禁了两天两夜之后，利斯终于觉悟了，他不应该反抗父亲。

从池塘里爬了出来，利斯吐掉口中的杂物，狼狈地离开了花园。

在自己的能力超过他人而沾沾自喜时，父亲那一巴掌都没能打醒自己。

于水中浮浮沉沉，压力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明明是自己擅长的东西……

却被无力感和窒息感紧紧包裹着，如果不是父亲留有后手，他根本出不来。

这时他才明白，和真正的强者——不，和父亲目前的期望比起来，他什么也不是。

恐怕连废物都称不上。

可是，我一定要变得如同父亲一样强大吗？

利斯抬眼，天空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收回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内，直到感觉饥饿无比，才准备回寝宫。

转过一道墙，浓重的灰雾吸引了他的视线——缓慢游移的灰雾聚集在屋内，似乎遮掩住了什么。

略一抬头，他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是当初那群人邀请他看“表演”的场地。

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饥饿催促着他离开，然而疲累使他的脚步慢了一拍，一丝灰色的雾气犹如活物一般攀上他的脚踝，一直往上。

眨眼间。

灰雾将利斯吞没了。

等他再次醒来，是在寝宫的床上，落香趴在床尾，似乎是睡着了。

脑海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记忆，从那天离开花园后——发生过什么？

就在利斯细细思索的时候，避水城外，黑色巨石下面的黑影动了动。

炽热的阳光灼烤着沙砾，海风卷起热浪，扑打在苍白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昏迷的人醒了过来，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沙子，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出城了……

璃斯爬起来，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绕着黑色巨石寻找着，而后她在沙地里刨出来一只拳头大小的白色海螺。

她紧紧抓着海螺，奔向大海。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吹响海螺，璃斯昏倒在水中。

海水卷携着她向更深处而去，似是贪恋这一点温度，要将她彻底纳入怀抱之中。

倏然间，巨大的海鱼破水而出，将快要溺亡的小小身影带出了水面。

负语朝避水城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迅速游走，晶雾同它说过，在岛上生活的东西都不可以带入水中。

它在大海中徘徊着，过了很长时间，似乎确认了方向，负语朝着目标而去。

只是，岛十七已经沉浸海中，负语有些焦急，巨大的尾巴拍打起海水，溅起高高的浪花。

感受到脊背上微小的动静，负语开口低声叫唤了几下，不一会似是得到回应一般，它离开岛十七，向另一边游去。

避水城中，一如当初那般，死寂阴沉。

水牢当中的灰雾早已消失，细细的铁链杂乱地堆在地上，尽头处锁着的人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