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低微，却不卑贱41（2 / 2）

……

402宿舍里，陆时收回了地网，崔红霞静静地站立着，干干净净。

我怎么忘了，这世间，一直有一个人，深沉地爱着我……

崔红霞缓缓转身，眼里已经恢复明净。

“谢谢你。”她开口道。

谢谢你，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了我最后的温暖。

“我，”她顿了顿，“可以离开了。”

陆时抬起右臂，手心聚现出幽蓝的斩魂刀。

“不着急，”陆时轻声道，对着虚空，轻轻一划，“去吧，去跟她……好好告别。”

崔红霞的瞳孔颤了颤，然后，蓄满了泪水。

……

仍然是那个有些漏水的小房子，仍然是一片寂静的冷清。

阿嬷穿着蓝布衫的瘦小身影，孤单地坐在小院子里，望着围墙角落里的艾草，一动不动。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的微风，缓缓地转过身。

崔红霞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微笑道：“阿嬷。”

“……”阿嬷还没来得及张口，一串浑浊的泪水就先掉落了下来，“红霞，是你吗？”

“嗯，”崔红霞哽咽着，“我回来……看看您。”

阿嬷愣怔了一下，倏地站起来，慌张地问：“饿了吗？我给你做艾粄吃。”

“阿嬷……”崔红霞摇了摇头。

“很快，我很快就做好。”

阿嬷一瘸一拐地挪到墙角，吃力地蹲下去，摘起了艾叶。

崔红霞的眼里落了沙，泪眼朦胧中，阿嬷的身影似乎比以前更加瘦小。

阿嬷把艾草放在水里浸泡着，洗净灰尘和杂质，放进烧开的水中煮熟[1449561441]；然后，把熟艾草和进糯米粉，耐心地不停揉搓，直到揉成光滑的面团；最后，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团，将捣碎的芝麻和花生包在里头，上锅蒸熟。

崔红霞的虚影晃了晃，眼泪掉落一串。

原来，阿嬷早就把人生的道理都放进她的艾粄里了，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懂得……

人，或者也如艾草一般吧，生而低微，却不卑贱。

先得洗净灰尘和杂质，磨练好心性；然后，在困境中不停揉搓，不迷失自己；最后，将生活的甜，稳稳地藏在心里……

阿嬷打开蒸屉盖子，取出热腾腾的艾粄，放在小桌子上。

“好了，”她别过身，用蓝布衫的衣角擦了擦眼角，转头笑着说，“快吃吧。”

崔红霞在小椅子上坐好，低着头，哭成了泪人。

“吃吧，吃点甜的。”阿嬷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红霞不要哭了。”

崔红霞抬起头，仿佛又回到了她四岁那年。

这一次，她没有等阿嬷过来，为她拍掉身上的泥土，领着她回家；

这一次，她伸出已经接近透明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拥抱着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

……

对于崔红霞这样的女孩子，或许，有人会骂她们脆弱，骂她们虚荣，骂她们活该，可是，对于一个在贫穷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忽然来到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被鄙视被排斥被孤立，却又没有人给予正确的疏导；最后，在自卑、自我怀疑中心理失衡，走上了歧路……

对于这样的孩子，我们在怒其不争的同时，更多的，是否应该哀其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