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佛罗伦萨夜雨(Do Me A Favour,But U Pity Me)130(1 / 2)

仿生人也死透了。算法不兼容,毕竟仿生人也是从机器的基础上来的。托徐列的福,我没有与那些同胞们一同死去。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仿生人了。

离开了英国,我游走于地中海沿岸搜救那些因机器暴走而受难的人。

我的传感器还是没修好。

在黄沙和灰尘中,我的视野透不过十米。硝烟在我的肺中弥漫,所幸我不用呼吸。

我与徐列已分离半年,现在正值夏季,地中海水分并不那么充足。佛罗伦萨的街道总有血的气味,难以被冲散。

我帮了很多人——把他们送到医院或者避难所——他们眼中的感激使我感觉又重生了一次。之前在新东京,荒无人烟的那段时光,我几乎迷失了自己,险些忘记自己的天职,我愈发觉得离开徐列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Grazie.(意大利语:谢谢。)”一个失去了双臂的小女孩对我说。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水汪汪的,像清澈的泉,碧绿的瞳孔如同一颗绿宝石,象征了生机。多美多干净的眼睛啊。我更加觉得之前徐列四色的眼睛污浊不堪,简直是杂种。

“Prego.(不客气。)”我对她说。我转身离去,感到心中无限畅快。

我渐渐忘记徐列。

十一月,天气转凉,佛罗伦萨的雨开始变多了,有时整日下整夜下,甚至连续下一周也有可能。鹅卵石铺的路在雨后湿滑无比,所以我更加卖力的去搜救受难者,以免他们在地上滑倒,受更重的伤。

“液压异常。”我的芯片给我发来了讯号。我测试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灵活且有力量;又测试了一下双腿,稳固且健壮,于是忽略了讯号,心想:反正徐列对我施加过能力,无所谓了。

我出门了。

雨已经连下三天,地上不仅是湿滑,甚至还因为路面不平积起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潭,令雨水肆意渗透着大地。

“女士,我来帮您吧。”我向一位老妇人伸出援助之手,背起她向避难所走去。像这种天气,又是晚上,一位老妇人躺在街边竟无人看管,真是...哎。

雨真大啊。尽管这雨洗去了烟尘,但雨幕也同样遮住了前路,使失去了传感器的我用肉眼看不出五米。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在靠近避难所的时候,芯片又一次对我发出“液压异常”的警告,只不过这次是“极危”。

我突然觉得脚下一软,失去了平衡,直直向前倒去,由于双手背着老妇人,我的脸直接砸在了鹅卵石路上。我摔倒了。

“年轻人,你没事吧?”老夫人问。

我强颜欢笑的支撑起身体,转过头去对她说:“我没事女士。我会把您送过去的。”

可谁知她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啊!机器人!”

“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发现有半张人皮粘在了地上。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摔倒的时候,假人皮被撕裂了,现在我正以半张人脸半张仿生人脸示人。

“不,女士!”我急忙解释:“我是...”

“快来人啊!有机器人!”她丝毫不听我解释,继续大喊着。这时我的液压系统回光返照了一下,我站起来想去解释清楚,但是避难所的几个青壮年听见老妇人的惊叫声跑了出来。我本打算和他们说明清楚状况,但刚刚经历了机器人之灾的人只看见了一个机器人凶神恶煞的站在一旁,而可怜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哭泣。

他们冲上来就是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我想反抗,但是显然液压异常让我毫无办法。我听见了我身上零件崩解的声音。他们正在肢解我。我当时已经停止了思考,仍由他们拆了我。我心里只觉得自己愚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扔到了一个垃圾堆里,人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雨声和老鼠的“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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