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三）（1 / 1）

从纺织厂辞职后，小雷开始做生意，夏卖凉席冬卖布，那年他二十四岁，应该是一九九九年。小雷认为作生意人际关系简单，只有买和卖，价钱合适我卖，价钱合适你买。不合适，你走你的，我卖我的。

经媒人介绍，小雷也认识了几个女孩。第一个是卖凉皮的，个子不高，由于家境不好，常年风吹日晒，身体健壮，也并不胖，属于那种吃苦耐劳性的，一个人骑一辆三轮车在织布厂门口支摊卖凉皮，能吃苦也很勤劳。小雷去找过他，女孩很务实也很成熟，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小雷内心似的，俩人没有共同语言说不到一块，长时间沉默着无说可说。小雷感觉挺别扭，女孩也觉得没意思，小雷不再找她。

第二个见面的女孩是个民办小学老师，看上去挺老成，只是不爱说话，俩人在一块时，总是小雷说，她听。后来女方家人来小雷家，看房子也没装修，院子也乱，还不如她家好，于是把订婚的东西退回来。小雷问她为什么，她说“你太聪明，我怕被你卖了还得谢谢你”。小雷无语。

母亲在西村赶会时，小雷一个远亲姨来卖东西，姨问“小雷找对象沒？”母亲说“还没呢，儿子长的丑，不好找”。姨说“牛老大家二姑娘人长的不错，性格还好，我给小雷问问”，母亲敢紧给姨扯了两条金丝绒被罩说“被罩先拿着，说成了，另有重谢”。一向节俭扣门的母亲为了小雷的婚事下了血本。姨为小雷的婚事不辞辛苦的奔波还有姥姥的功劳，因为他儿子就是姥姥给说的媒，她欠姥姥一个人情。

第一次见面在西庄会场上，姨说让姑娘从小雷布摊前走过，互相看看。那个姑娘穿一件米黄色连衣裙，梳着两条乌黑垂肩的麻花辫，戴一幅眼镜，小巧的身材，小小的脸蛋，小小的鼻子“我靠，这分明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初中生吗，这不是在害秀命吗”。小雷是一个二十多岁看上去有三四十岁的青年，这明显不搭，所以俩人匆匆见过就沒再联系。

几个月后，姨说会场上见过面女孩的父亲想见小雷一面，小雷想反正也沒有更好的选择，见就见吧，也没报多大希望。

一见面一聊天，那女孩好单纯，记得小雷好像说了句“我们家其实也有钱，只不过很勤俭，不随便乱花，不像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没想到女孩竟然投出很崇拜的眼神，回去查了字典，弄清楚那个成语的意思。

有些事真的是有心摧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个初中生样的女孩竟然真的和小雷谈起恋爱。春天公园里他们在雕塑荷兰大风车前合影，傍晚林荫下他们触膝而谈，新星影院他们心不在焉看电影，小卧室里不知说些什么彻夜未眠。秋天的林荫道，小雷和女孩一前一后走着，俩人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望着远处正在吃草的小马和小羊，小雷问“你觉得我怎样？”女孩羞涩一笑说“刚开始没看上你，长的又老又丑，后来发现你这人不讨厌”小雷指着一起吃草的小马和小羊说“他们的心是一样的善良，性格是一样的温顺”。小雷紧握女孩的手，女孩将头靠在小雷肩头。秋风习习，碧空如洗，湖水清澈见底，远处山上的枫叶红了，层林尽染，万山红遍。几个月后小雷竟然捕获了女孩的芳心，他们要结婚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