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旧事20(1 / 2)

覆盖着这座村庄的法阵已经崩碎,原本飘浮在天空中的血色雾体也开始缓缓消散,清晨的阳光透过这些雾体照射在大地上,并不如以往明亮,但足够驱散笼罩在村民心头一整夜的阴霾。

在那个神秘男人消失的一瞬间,宋柳就感觉到眼前的法阵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她连忙解除法阵,冲到儿子身旁,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他跟你说了什么?”

“您刚才听不到吗?”唐青城揉了揉鼻子:“就问了我的名字、多大岁数、平常怎么生活之类的。”

宋柳的表情瞬间变得疑惑:“就问了这些?这人还真是奇怪。”

这等高人,果然不是自己能揣测的。

唐青城又问道:“娘,刚才那人,您认识吗?是什么境界?”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认得,不过能大致猜到是什么地方的人。至于境界,反正天阶中期的修炼者,没办法如此轻松地完成他刚才做的一系列的事。”

唐青城继续追问:“不是天阶中期,那不就剩最后的天阶后期了吗?”

从西山接货回来之后,他向段学虎打听过修炼者境界的事,了解到天阶同样分为前、中、后三个阶段,只是并不知道具体的名称。

她看了自家儿子片刻:“回头再与你说。”

李达和王源宏一起宣布并保证此事已经结束,村民们才各自散去。现在仍是冬天,紧绷了一夜的精神和肉体带来的疲惫,让他们再无精力继续待在这里。

李达的妻子留了下来,毕竟家里的屋子已经塌了,家里的两个男人都在这里,她也不愿单独离开,此刻正挽着李武的手臂站在一旁,眼睛不住地瞟向那个相识十数年的女子。

如此一来,仍然站在这座小院的人,便只有宋柳母子、李达一家、段学豹、村长和王江海,以及刚刚从天上飞下来、虚弱到似乎随时会死去的白足风雀。

不过它此时已经化作了人形,是个比宋柳看着要年轻一些的女子,黑发青衣,脸色就显得更加的苍白。

宋柳转过身,环视了一圈:“既然事情已了,诸位就先进屋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自顾自往堂屋走,即将进屋的时候,又添了一句:“有点挤,诸位多担待。”

毕竟只是宋柳和唐青城二人生活的院子,屋子不大,板凳也只有四五条,不过在场的大都是修炼之人,无人在意这些,最后就只有王源宏、李武的母亲以及宋柳坐了下来。

宋柳看众人已经各自站好,作为此间的主人,她率先开口:“没工夫也没心情给各位上茶了,咱们直接开始吧。”

她看向站在王源宏一旁的王江海;“城主大人,你二人与那肖沉溪的陈年旧事,不知,方不方便说来听听?”

她很想知道,这小村子前前后后所遭遇的,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引导?

王江海点了点头,并不打算隐瞒,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人打断。

他低头看去,独臂的老人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表情很是平静,并无大仇得报的兴奋或者伤感,语气同样如此:“我来说吧,只是故事有点长。”

老人看了看李达一家,已然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羞愧与悲哀:“你们两个应该记得吧?二十多年前,你们原来的村子因为两个修炼者的大打出手而毁掉。”

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李达有些茫然地和李通对视一眼,而后看着老人的眼神和断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然后又有些哀求,他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当年……”

老人没等他问完,似乎压根等不及,这句话在他的心里憋得太久,大声说道:“那两个人,就是我和肖沉溪。”

李达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更愿意认为,二十多年前的相遇是无处可归者之间的相遇与救赎,而不是一场赎罪,但他没办法否认,因为老人已经亲口承认。

“是你害死了我爹娘!”李通抬起右臂指着他。

老人苦笑了一声:“何止是你的爹娘?半个村子都毁了,比现在外面的情形惨烈多了。”

还好,虽然这次房子毁坏不少,但起码没有死人。

随后,王源宏像认罪一般,低着头讲述了当年的事情。

准确地说,是二十七年前,身为王江海的胞弟的王源宏跟着王江海来到瀛海城已经有些年头了。某一日,他得到消息,说是有作恶多端的修炼者正逃往瀛海城地界,身为城主府管事,他主动揽过了差事。

二人纠缠了大半个月,一个追一个逃。也正是这大半个月,肖沉溪屠掉了瀛海城周围的三个村子,炼化他们的血肉疗伤,尽管有王江海帮忙推衍,王源宏每次还是都比他晚一步。最后,是王江海付出很大的代价,推衍出肖沉溪的下一个目标的大致范围,王源宏提前来到那块地界。

终于,在肖沉溪还没有开始屠杀的时候,王源宏找到了他。

肖沉溪选择放手一搏,冲进村子就要动手,王源宏自然要拦住他。但很遗憾,二人实力相仿,王源宏拼着一条手臂为代价才将他逼走。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要保护的村子已经被二人交手的余波毁掉大半。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没有立刻返回城主府,而是拖着重伤的身子钻进了山林之中。

过了一些时日,他出发寻找从自己手下“逃掉”的村民,发誓要救下剩余的人。

老人粗略地讲完过去的事,叹了口气:“二十六七年过去了,我还是没保护住你们。”

李达转头与李通对视,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究其根本,当年那些人的死应该是肖沉溪的错。李达张了张嘴,却无法轻易地说出原谅之类的话。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宋柳先开口:“我只想知道这一次,肖沉溪为何又找上这个村庄?”

王源宏转头看向王江海,见他摇了摇头,答道:“不管你信不信,与我二人无关,应当只是巧合。”

“这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李达突然开口,眼睛盯着断臂的老人:“你如果想要一个结果,就去问村子里的人。”

“至于我自己,我对你,并无……并无怨言。”

话音刚落,李达就快步离去,而他的家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他知道错不在王源宏,说到底,王源宏甚至算是这个村子的恩人,若不是他拼了性命把那恶人拦住,恐怕一个人也逃不出来。但尽管这些道理他都知道,他也真真正正的对老人没什么怨言,但还是无法直白地说出来。

宋柳看着李达一家人走了出去,也没多说什么,正要转头询问那化为人形的白足风雀,却见到王江海从王源宏一旁走到了众人中间。

他对着宋柳郑重地作了个揖:“宋道友,王某先给你赔罪。”

宋柳连忙起身将他托起:“城主这是何意?我哪当得起如此礼数?”

王江海直起身,固执地摇了摇头:“你先听我说完。”

“王某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这次利用你解决了仇敌,让你面对险境,险些用出不可挽回的手段。此时心结已解,回想起来,王某的行为与小人无异,深感惭愧!”

宋柳笑了笑:“城主不必如此,且不说刚才的战斗之中,你始终与我共进退,并没有拿我当诱饵的举动。再者说,人与人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既然结果是好的,何必追究仅存在心中、并没有付诸行动的想法?”

听她这么说,王江海心里才好受些,回到了王源宏的身旁。

宋柳索性直接走到了在场的另一个女子的面前:“不知你作何解释?”

那白足风雀所化的女子欠了欠身,低声说道:“我并不打算解释,犯了错,伤了人,全凭你处置。”

她这样果断认错,反倒是宋柳不知如何是好,刚才虽说想要个说法,可对方毕竟是已然化形的妖兽,况且也没有真的杀人,还真不能把它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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