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送货上门43(1 / 2)

大叫驴前蹄不停踏着蹄下的青石路面,以示烦躁与不满,着实因为今日这活干得有点累驴。累驴就算了,关键是驾驴的人还非常之吵。一把破锤不停敲击着一柄挂在自个胸前的破铜锣,“哐!哐!哐!”嘴里还大喊大叫,

“瞧一瞧,看一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现有黑衣猪头人数头,为博街邻一乐,不敢私藏独赏,今此当街展示,不取分文,随意观赏,不看后悔啊~哐!哐!哐!”

此人穿着无袖短褐,一副农人打扮,个矮顶秃,筋肉虬结的左臂握着一把锣锤不停挥舞,而右臂却空无一物,充分展现出一种不对称之美感。

且不说他拉得这一车被揍的面目全非的人很是惹眼,单看他本人就足够的博人眼球,浑身上下满满的看点和噱头。

比他胸前挂着的破锣所发出的声响还破上几分的破锣嗓子,喊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惹得方圆十里群狗齐吠,群鸡难产,百鸟不归林,百鳞撞壁池。

人群更是奔走相告,纷至沓来,刹那间驴车前便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倘若这时有人放一个屁,那真真是全民共享。

然而,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哪儿是什么猪头人啊,分明就是一伙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神志不清的后生,不过瞧着他们一个个玄衣蒙面,身强体健,应该都是习武之人,更像是一群捉刀卖命的杀手。

不过眼下看来他们这次显然是遇到硬茬,踢到了钢板,干人未遂被反干,时运不济啊。

看着这群平日里惹不起,还得躲着走的武人被揍成这幅孙子模样,围观民众难免心生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再加上有心人赫然发现,此处竟是普善堂的门口,更是浮想联翩。

“哎~哎~这不是孙宅的药铺门口嘛?这人为何要在此处吆喝,难道不怕冲撞了孙老神仙?”人群有一人低声向同伴问道。

“谁知道…兴许他并不知晓此处是孙家地盘吧,也或许他就是有意为之…”同伴一脸高深莫测。

“哦~难不成这伙人就是孙家的打手,这人便是治服了人,特地跑来折孙家脸面的?”问者会意。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对方急忙否认。

付大六一顿破锣敲得那是大汗淋漓,这段日子他频遭厄运,自尊倍受打击,心中压抑久矣,今日这一顿锣敲得,这嗷嗷几嗓子喊得,真真是解压至极。

眼下他搞得这一出,纯是因为当他求吴尘给他治断臂时,吴尘告诉他,

“要想胳膊被修好,先替我去把事搞!”

一听是去搞孙老头,付大六二话不说,满口答应,甚至有些按捺不住,毕竟那孙老头可太不是个东西了,先是自己因他间接残了,接着手下被他忽悠没了,山上的寨子更是被这老贼直接接管了,甚至最后翻脸无情,直接就将自己赶去柴房自生自灭,欺负人也没这样欺负的,既然如此,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瞧他一幅激动不已,蠢蠢欲动,一开门就要上牙咬的冲动模样,吴尘直接将他拉进了小黑屋,逼他背熟一段自己写的词儿,先冷静冷静,这般毛毛糙糙的性子,如何干大事?

付大六虽是个土匪,但由于他又是匪头付四的亲弟,所以他从小在匪寨里就是个特殊的存在。原本就是一对逃难的兄弟,父母在逃难的路上纷纷倒毙后,更是哥哥付四一路打架抢食换来幼弟的生机。

别看付四嗜血凶残,杀人不眨眼,但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却又是另一副人性,百般呵护且不谈,更是始终只教他习武,不许他捉刀杀人,沾染血腥。

曾有一回付四酒醉后,搂着自己家弟弟的肩膀,动情说过,

“哥哥今生杀人无数,罪孽深重,却望六弟你一生清白,无债无赎,死后不堕那无间地狱”,当然这话是书者加工过的,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兄爱之情,可见一斑。因此付大六就被哥哥安排在寨子里管理后勤,不参与直接的暴力工作。

然而在刀口舔血的土匪窝里却不杀人,这听起来就像个笑话,但付大六却身体力行地做到了,以至于他在匪寨中就是奇葩存在,因而常遭人背后诟病和讥讽也就在所难免,但无论如何他是寨主的亲弟,谁又能真拿他如何?全当是寨中养了个少爷。

所以也算孙老登运气好,手下人争气,否则若是以他当初的谋划,想拿他这个前寨主亲弟弟的身份去“挟天子以令诸侯”,必会无功而返,功亏一篑,因为那帮土匪根本不可能会服气这位连个人都没亲手杀过的土匪少爷。

吴尘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奇怪,明明是个土匪,身上为何却不带血腥之气,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手中并不曾欠过人命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吴尘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哪儿是什么土匪,完全就是个铁憨憨。

孙德海在孙七娘的陪同下,带着一干护院跨进前宅药馆。忙碌的伙计和掌柜纷纷站立相迎,口唤“老爷”。吴求也急忙从自己位子上小跑过来,躬身来迎,看着自己岳丈这番阵仗,心想“老头这是要去斗殴嘛?”

“您老怎来前宅了?”吴求边问边抬眼看向岳丈身侧的孙七娘,目光中尽是探询之色。

孙德海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躬身的自家女婿,转身就对站在身侧的孙七娘说道,

“七娘,你就同求儿在此等候吧,毕竟你是女眷,不便出去抛头露面。”

说完便迈步继续前行,穿堂而去。

自从孙德海将普善堂完全交由女婿打理后,便一次也没有再来过前宅,生意上也从不过问,今日这算是“退休”后首次再踏足前宅,身后还带来这么多护院,要不是吴求问心无愧,都怀疑是不是来请自己去“喝茶”的,所以由不得吴求满腹疑问和微微紧张。

孙七娘看着他,向馆外的方向使了使眼色。吴求瞬时会意,莫非岳丈是冲馆外这锣声去的?

其实吴求早就在馆里听到外头的喧闹,这也很难听不到,毕竟就在家门口,破锣还敲得震天响,破嗓子更是叫得难听,听着像街头杂耍卖艺,但对方又在大喊“分文不取”,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自己正好手头上又有紧急的“工作”,无暇顾及,下面的伙计也都在好奇地窃窃私语,本打算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再作理会,却没想到自己的丈人这时就带着一干护院风风火火赶来。

“难不成这外头的敲破锣的是冲孙家来的?难怪何处不敲,偏在此处敲…岳丈是外头惹到什么人了嘛?”

吴求在心里刹那完成自己的推理,但又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同妻子站到一处,恭送岳丈一众人出馆而去。

孙德海等人迈步出了普善堂大门一看,好家伙,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的全是人。孙德海向身侧跟着的幸管家看了一眼,幸管家立即回头招呼身后的护院上前去隔开人群,为主开道。

护院一拥而上,粗鲁地驱赶挡在身前的人群,孙德海看着,皱了皱眉头,大声呼道,

“分开便是了,莫要伤了人!”

外层围观的百姓,闻声回头,看见一身锦缎员外服,鹤发飘飘的孙德海,就有人喊了一声“是孙老神仙!快~让让路,孙老神仙来了~”接着人群开始齐刷刷地两边各自后退,从当中让出一条道来。

孙德海本来阴沉的脸也瞬间换上慈颜笑面,边前行边向两旁让路的街邻客气有礼地打招呼,搞得像个朝廷下来视察民情的大官儿。

老百姓也相当给面儿,此起彼伏地冲他高喊着,

“孙老神仙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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