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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筒绿中泛白,下面软垫的锦缎则是红底金线,中间颜色较深,水渍还没有干透。四角的明珠熠熠生辉,衬得这竹筒也尊贵起来了。

神宗放下手,缓步回到桌前,对这东西端详了许久,道:“猜猜这是从哪找到的。”

“……臣不知。”

“在西北水门外的金水河里。”神宗道,“皇城司说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住在汴京城桥涵的惯偷,另一个不像宋人,更像是常年骑马的羌人或者辽人,或者西夏人。这两人昨夜里不知是起了什么纷争,一个被砸破了头,一个则被捅了刀子。这竹筒跟着—血水飘进城门里,让人捞了起来。”

他用手指拨开盖子,里面也是湿透的,原本细密的纸卷此时都粘在了一起,墨迹模糊不清,一些纸卷的边缘已经染成了粉色。

“认上面的字费了不少时间。”神宗道,“卿昨晚上是不是在五丈河畔丢了东西?”

新荆此时里衣几乎已经被汗浸湿了,看到竹筒进了水,字迹模糊,突然找回了一些呼吸。

他垂目道:“是。”

“卿在那待了太久,有不少人看见了你。”神宗道,“有点失态啊。”

“没想那么多。”新荆道,“臣走在路上平白无故挨了几拳,若是弹劾,也该先弹劾开封府治下有失。”

他此时回忆昨晚上的事情经过,猜测那贼是随便摸了块石头丢出来,却说是扔还了竹筒。自己情急之下,信了他的话。

新荆又想了想神宗刚才所说,觉得大有深意,不由得问道:“难道有其他官员遇袭?”

“遇袭的就只有你,但你被偷了东西之后反应比其他人要大一些。”神宗微微挑眉,“卿这一竹筒塞满了纸卷,写的是什么?”

“一些还没完成的札子。”新荆道,“一些变法的想法,一些零散的思路。”

“比如说?”

“比如说,苏辙的职务没有下落,臣建议他在开封府工作。”

“王相希望他离开汴京。”神宗道。

“臣可以离开汴京。”新荆道,“陛下今日想谈的,是不是西夏人?”

“朕确实对西夏人有些好奇。”神宗道,“但卿离开汴京,西夏人也不见得会安分守己。”

新荆道:“臣前几日见到了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王韶,他的《平戎策》,陛下也是见过的。他这一趟来京,目的很明确,就是争取军费;如果近几日有西夏人在偷窃官员文书,那可能是想要探查王韶的进言有没有得到朝廷支持。”

神宗微微一笑。“卿希望朕支持王韶?”

这个问题就有点锋利了。新荆垂目道:“臣不是枢密院的人,不敢置喙。但臣来自制置三司条例司,臣最初的想法,其实是在陇右西渭寨设市易务,和京城的市易司呼应。近期如果有西夏人跟踪王韶到了京城,至少说明,经略相公在西北带给了西夏人不小的压力。”

“西夏人有了压力,近,可以联合羌人对抗宋朝;远,可以联合辽国给边境施压。”

“西夏人要联合辽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新荆轻叹,“辽国人的自尊心,陛下是清楚的。”

神宗确实是清楚的,每一个大宋官家面对这个问题时,都像是在面对鲠在喉咙里的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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