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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自第三日起开始坐不住。考虑到某人平时恨不能住在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工作狂行为,对方突然请的这几天假就显得很突兀。

王雱坐不住,且百思不得其解。虽说他跟新荆关系没有好到知无不言的程度,但这人遇到事了竟然不跟他打个招呼吗?这么见外吗?这么疏远吗?这像话吗?这合理吗?这合适吗?这怕是既不像话也不合理也不合适……

新来的曾布不动声色地看着王雱沉着脸在院子里缓慢地兜圈子,章惇抱着一摞账本路过他,暗中踢了他一脚。

“别看了。”他低声道,“我老爷子戒酒的时候就这样。”

章惇作不经意状朗声道,“我这东西有点沉,能不能搭把手。”

曾布心领神会,抱着降落到自己手里的账本跟上。

“放到哪个房间?”

“制置三司条例司光是放文件的屋子就有几十间,你一定会迷路。”章惇道,“跟我过来就行了。”

两人穿过走廊。章惇踏进一间屋子,推开里门,只见里面的账簿已经堆到了天花板上。

“你来得真是时候。”章惇回头深深地看着愣在那儿的新同事,“我们司现在特别缺人,我也不用跟你多说什么,你是基层上来的,看了就懂。”

曾布不仅看懂了,而且看傻了。他是曾巩的弟弟,曾巩因为和王安石本人关系极好,又是同乡,看自己兄弟在县里磨勘磨得头都要裂开,资质已经够格入京但还在排队,便跟王安石引荐了他。

曾布极其珍惜这个机会,也很感谢他哥。好不容易从地方来到中央,曾布曾子宣确实准备好了要施展才能、大显身手,但他想象中的大显身手的方式,跟眼前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

“按程序来说你从县里来,得要经历举主荐举、赴部磨勘、君主引对,磨勘后短时间内并不能见着官家,还‘待次’。介甫公亲自带你去见皇帝,引对就算完成了。”章惇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我听说上面已经给你定了监开封府检校库的职务,这就是个过渡,介甫公待你不薄,你这段时间不妨先来司里转转,多熟悉一下业务。”

这回曾布听出来了,章惇就是在坑他。

“不急不急。”曾布谦虚道,“您这块的工作我现在还帮不上什么忙,建议先找个其他人顶上。”

章惇:“瞧你说的,我见兄弟你气度不凡,这是想多认识认识。”

曾布心道,别人拉关系靠的是酒,你拉关系靠的是让人干活是吗。

他决定从这个话题里出来。再不出来,他下午就得被这个姓章的扣下抄账了。

“王元泽这是怎么了?”

“他啊。”章惇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制置三司条例司里还有几个要紧的人,你这两天没见到,其中一个请假了,他觉得挺蹊跷。”

曾布大吃一惊。“你们这儿连请假都不行?!”

章惇脸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悲痛:“你知道了啊。”

——这当然也是在坑他。

王雱回到了那条小巷。前段时间章惇请他和新荆喝酒,回程的时候,王雱本打算把替他挡酒的新荆送回家去,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两人在这儿分开,之后新荆又去了哪儿,他就不知道了。

如果当时自己不突然告辞,不至于现在连新荆住在哪都不知道。王雱今天白天又查了在籍官员的册子,发现新荆那段住址只写了大致区域,负责备案的人尸位素餐,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他再去找制置三司条例司的门人,问新荆这假到底是谁送的信儿。守卫总算有点印象,说那天来的人极为普通,应该只是收了钱替人跑腿的沿街商贩。

绕了一整圈,最终还得他自己来问这边的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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