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策论(下).除夕,齐聚松鹤堂 (上)(1 / 1)

林十安回到明礼堂内坐好。锦山书院和瀚文书院的山长,看在座学子都没有什么新鲜论据,千篇一律,在座之人不是家中嫡子,就是家中比嫡子读书好的庶子,说出来立据的也是从自己的处境出发。眼看差不多了,吴、林两位山长做了总结后。在场学子需交上一份策论。众人散去,不知道为什么山长、夫子、学究等眼里有着些许落寞。学子们所讲仿佛在他们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没等到他们认为额外的论据,他们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心胸阔达,不拘泥于家中嫡庶。可这世道哪是这几位能改变的呢?

林十安起身,向上首的主位的二位山长,众夫子、学究,拱手一礼。说,“小子,有话说。”众人示意他继续,“小子,刚在梅林休憩。听到锦山书院幼学学子说的一番话。觉得有些道理。他说,为何不做一个纯臣,忠君爱国之人,读书科考为的是给朝廷输入新鲜血液,安国兴邦。放在大家族中亦是。刚刚众师兄弟们发表的意见,嫡出的人举例秦始皇废长子扶苏,立胡亥,导致秦朝二世而亡。又举例,景帝立刘彻为太子,也是立其生母为后,在礼法上顺理其章,以此证明刘彻登上皇位,是立嫡。而身份不同于嫡子的庶子则以汉武帝、西晋惠帝为例。认为建立了功勋,立不立长子,又如何?又说,唐太宗不是嫡长,开创贞观盛世,等等。嫡出的赞成立嫡长,庶出的赞成立贤出,都困在自己嫡庶身份上。嫡出的就好好继承,做好嫡出的领导约束作用,庶出的弟弟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一个纯臣。”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碗微凉的茶水。又道,“他说,‘做纯臣不好吗?那么多欲望,为何不用在为百姓谋福祉上去,要是都为人民想想,这舟怎可被翻。’小子想,他是想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争什么嫡庶。”其中之意,在座的都是老狐狸,还能品不出来?呵呵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最早出自孔子,在《荀子·王制》和《哀公》篇中均有记载,意思是水可以载着舟行驶,同样也可以让舟覆灭,隐含的意思是老百姓可以扶持你做君主,也可以推翻君主)

吴承懿想,‘梅林?!刚刚小九和我辞别的时候也提到小七在梅林等他一起回家。万不是禾儿说出来的?派人去查查到底是谁?’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定了定神。“诸位今日在书院略备薄酒饭食,再有几日就除夕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来到我锦山书院。若有招待不周,望请海涵!”瀚文书院的众人,拱手一礼,“招待的甚是周全。”

吴府

休沐期间璟竹先搬回梧桐院沉香榭。璟禾在萱堂暖榻上小憩。杨大娘子,则是在看几房来信,看看信上日期,约莫三日左右都到齐了。揉了揉额头,轻叹口气。吩咐杨、赵两位妈妈,除夕年节得到各个章程安排好了,交代底下的人,再是过节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好几房住在一处,决不能有差池。两位妈妈让杨大娘子放宽心,都按着往年旧例,以及今年的变化而变化的细节做出来调整。其实,璟禾在杨大娘子吩咐两位妈妈做事时,就醒了。‘古代大家族的女人也是不易,我想我这位你娘亲应该是想和自己的儿女单独过个团圆年,而不是一大家子,还不能全心全意什么都不管的,好好过。不是宗妇的责任和担当,只因祖母养在自家,就无形的担起来了。说来说去还是偏心不是?唉~~。’

在母亲杨大娘子处吃过晚饭,就回自己的院子了。“云雀,去大厨房拿碗山楂梅子汤。”不太想喝茶水,只好让云雀去拿别的。“姑娘,早已备着了。”云雀回完话,就赶忙去拿。喝完消食的山楂梅子汤后,去书房看书习字。正在做杜夫子留下的功课,听到敲门声,进来的是今日当值的云雀说:“姑娘,主君身边的吴管家传话说,主君一会儿过来看姑娘。”点头示意云雀已知晓。嘱咐道,“沏爹爹喜欢的茶,在准备些好克化的点心。”云雀应是,行礼后退下。一盏茶时间后,吴承懿来到璟禾书房,“禾儿啊,时辰不早了。但为父想今日事今日毕。今日策论,你可有什么想法?”璟禾想了想说:“嗯,杜夫子说过,大丈夫应当忠君爱国。杜夫子说这就是纯臣的意思。女儿想这话应当是能作为今日策论的论据。”吴承懿点点头,心里想‘没白上学。杜夫子还是会教书育人的。’喝完一盏茶后,就离开了。吩咐璟禾早些休息。

洗漱后,躺在床上。璟禾想,‘纯臣,说出来时,确实是大义!可每个人的身份背景不一样。纵使读书时,受教于夫子、学究们讲的忠君爱国,可有几人能做到呢?或许在入职时,大多还是有抱负的,但官场沉浮都是被磨平了棱角,只求自己在任期无功无过。我要是把这些说给吴老爹说,会不会被剃头当姑子。还好,有杜夫子备书,要不是当天讲什么臣与不臣的故事,杜夫子也不会说,尔等以后,若无扶明君之能,安百姓温饱之力,只做忠纯笃实之臣,甚好。你们要记住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呵呵呵呵~再看今日策论题目,看来古往今来,嫡庶身份之别,《红楼梦》里贾宝玉和贾环,唐朝玄武门之变,清朝九王夺嫡等等。唉~还好是女儿身,不用科考,家里也不是用女儿当棋子的人家。不想了,睡觉!’

又过了几日,早晨。起身醒觉的璟禾,眯缝着眼睛看向窗外,觉得院子里的积雪又厚了。呢喃的问:“云雀,又下雪了吗?”云雀为璟禾披了件外衣,“是呢,姑娘!”云雀转身绕过屏风,走出内室,掀起厚重的门帘,向外面吩咐。不一会儿朱鹮等人,拿来洗漱用具,鸿鹄把璟禾要穿的冬衣拿到火炉旁边烘烤。只听鸿鹄说:“姑娘今日腊月二十九了,数着日子来说,今明两日,大房、三房、四房的人都该到了。您可要小心些!纵使老太太、主君和大娘子宠您。礼数咱还是要做足了的。”璟禾有些不以为然的回道,“知道了。真的很不喜欢这么多人过节。又假又虚伪。没几个真心的。”无论在现代社会的‘吴璟禾’,还是现在的,都不喜欢。鸿鹄心里想‘姑娘,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几年...唉~。’

腊月二十九这一日晌午后,三房和四房陆陆续续到了,大房只来了大老爷吴承仁。晚上齐聚在松鹤堂用餐。老太太方氏甚是欢喜。众人欢聚一堂甚是热闹。饭后喝过几盏茶后,才散去回各院休息。“云雀,可有什么新鲜事?”洗漱后,坐在床上的璟禾问。“姑娘,这两房回来还没几个时辰呢?您呀,快些好好休息!。”这时,鸿鹄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参汤进来,“这一顿饭下来,感觉姑娘都有些蔫蔫的了。大娘子吩咐女婢看着姑娘把这参汤喝下。”璟禾乖乖地喝下后休息,‘想想也是。下回来没多久哪能有什么事能丰富八卦之心呢。’慢慢地睡着了。

腊月三十,除夕当日。大房一家,终于来了。明明昨日都到了,就只来了大老爷吴承仁,拱手行礼,向老太太告罪,说是自己不争气的幼子在途中偶感风寒,怕把病气过给老太太,不能当晚来府里给老太太请安!明日必会早早来请安!望请老太太恕罪!老太太能说什么呢,心尖尖上的长子长孙。只说无妨。让他们好好照顾昇哥儿,盛哥儿。等儿孙们都离开后,老太太脸上就有了薄怒。‘这大儿媳,越来越不懂事了。真不把我这婆婆放在眼里。当我不知道她那两个嫡子身边婆子丫头伺候的一大堆,怎会?还真想的出来。说来说去,还不是老大不争气。还好有二儿子二儿媳孝顺明理。’身边的方嬷嬷看出老太太的不悦,当晚给老太太熬煮了安神汤。不过,看着大儿子一家来给自己请安,心里再不喜,脸面上也没失了礼数。老太太还是很欢喜能看到了一年未见的孙子孙女。一口一个乖孙的,那脸啊~就像盛开的菊花一样。

各房按长幼顺序坐于堂内,互相请安行礼后,又赠与小辈见面礼等每年都有的流程后。璟禾缓了口气,坐在璟兰的下手的绣墩上,小口小口的喝茶,同时也在想如何减小存在感。看着堂内,祖母、大伯母,娘亲、三婶、四婶,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大伯、父亲、三叔、四叔,在考教家中已经进学堂学习的男孩学问。一派和乐,发现自家两位庶姐,和自己一样,和其他几房也不怎么熟络,都低头默默地喝茶。突然,璟禾觉得自己衣角被人拽了拽,转头一看是大房的八姑娘璟珺。“怎么了,八妹?”璟禾轻声问道。“七姐姐可不可以带我和九妹妹,十妹妹、十二妹妹去你院子里玩儿。”璟禾想了想,甚是觉得头疼。起身到祖母那里,请安后,说:“祖母,安好!祖母,众姐妹在这里空座也是有些无趣,我们可否去花厅玩乐。等传午膳时再回来。”老太太,没有不应的,看着自己乖且花一样的孙女们,自是做出和善长辈的模样。杨大娘子顺势安排人手,吩咐各个姑娘身边的嬷嬷好生照顾不得有闪失。随后,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女孩儿们都鱼贯的出了松鹤堂。

披着厚重斗篷,手里拿着暖炉的璟禾,表面端着温和的笑,听着比她小的璟珺等人说话,不时的回应一下。‘还想去我院子,真是当我是傻子吗?去年把我家大姐姐送我的簪子抢去,把大哥哥送我的好墨也顺走了。我去告状,大伯娘怎么说的,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们,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云云,意思就是我要吃下这个亏。事后,祖母补偿了我,但还是心里不爽。今年不知道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些什么的,自从遭遇这一遭,我都把我的好东西都锁在柜子里了。’

花厅,暖意浓浓,大房的姑娘倒是对花花草草甚是有兴趣。璟禾和姐姐们因是自家的花房没有那么有兴趣欣赏,和三房的姑娘围在一起说话。“那花儿啊~草儿的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腻了。”十一姑娘璟棉,三叔父在南方一个县当官,自是什么样的花朵都看过了。“十一妹妹,不知道。在北地寒冬这温室的花朵自是珍贵。”璟兰说。璟棉不以为意,接着和璟云、璟兰、璟禾三姐妹聊着在南方遇见的趣事,一派和乐融融。璟橙听见身后的有说有笑,不禁委屈起来,觉得大房和三房的排挤她们姐妹。“姐姐们有了棉儿妹妹,就忘了我们了吗?”带着哭腔的说。“哪有,你不是和妹妹们去欣赏花花草草了吗?怎么有忘记你们一说呢?”璟云好脾气的说。“是啊~九姐姐。这花房的花花草草,我在南方都看腻了。没有兴致看而已。同样的姐姐们就生活在这府里,随时都能看,自然也是没多大兴趣看。故而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说话。没有排挤姐姐妹妹的意思。再说了,我与七姐姐还算得上是表姐妹呢。怎么就不能聊天说话了。姐姐要是想聊天说话,就坐过来吧。”璟棉的小嘴就和机关枪似得,怼的璟珺一愣一愣的,还做出请坐的姿势。璟珺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呵呵的干笑几声,坐了下来。可和璟棉差不多大的十二妹妹,见自家姐姐被璟棉说了,想出言怼回去,刚发出个声就被自家最小的姐姐拉拉袖子,只见十妹妹摇了摇头,示意十二妹妹不要说。一起坐下来,大家就客气的聊着天,甚是无趣。还好没多久,有婆子传话,要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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