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5(1 / 2)

另一个矮胖青年上下打量白玉京,表情古怪:“你该不会是打着定女前辈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惯了,如今还骗到我观微仙境来了吧。告诉你,小爷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高瘦青年接口道:“趁小爷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给我滚,否则打你们五十大板!”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星子满天飞,喷了白玉京一脸。

白玉京一脸无语。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是脸色铁青,拳头已经很痒痒了。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一定要克制,看门仆狗眼看人低罢了,我是什么身份?何必跟这种没见识的无名小卒斤斤计较?

我这边忍得十分辛苦,那边白玉京已擦干脸上唾沫,重新调整好了心态,努力挤出笑容,满脸堆欢:“二位兄台,在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之意。我与你们林臻臻小姐相识,劳烦二位去通报一声,自见分晓。”

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互相望了一眼,冷笑更甚:“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还想见我们臻臻师妹,简直异想天开,再不走的话,我师兄弟二人可要揍人了!”

这个话充分体现出这二人是有多蠢,连白玉京这种好脾气的也忍不住眉头一跳,黑了脸色,不过他只黑了片刻,又恢复过来,笑道:“看来不说点重磅消息,你们二人是不可能通融的了。此前臻臻姑娘修炼时不慎受伤,于是去外界游历,想要找出疗伤之法,可不仅没找到,反而负伤而回,如今奄奄一息,急需救助……不知我说的可对?”

两个看门仆终于脸色大变,异口同声的喝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白玉京扶了扶额,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与你们臻臻姑娘相识,我是她的朋友,自然知晓。还有这位,乃是臻臻姑娘在外三跪九叩拜成的师尊?此番是特意为了她的病情而来,你二位若是再耽搁下去,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他的话依然说的心平气和,却终于令那两个看门仆惊讶起来,这些都是他们观微仙境的密辛,他们掌门方才下令对外封锁一切消息,这人是怎么得知?而且还知道得如此清楚,比他俩还有清楚,看来所言非虚。

于是矮胖青年抱拳道:“几位稍等片刻,且容在下回去通禀一声。”

也不等白玉京客套,他便转身驾着剑光去了,只留一个高瘦青年在那边,对我们几个来回打量,脸上露出半信半疑半困惑的表情,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摇头,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大约过了半柱香时分,矮胖青年去而复返,又驾着剑光飞了回来,向我三人抱拳:“各位,臻臻师妹有请,诸位且随我来。”

那高瘦青年脸上愕然,挨在他师弟旁边,附耳窃窃私语。

我修为化神,不用特意开千里耳,就自然而然的听到了。

就听他问道:“不会吧,他们真的臻臻师妹的师傅和朋友?”

“臻臻师妹亲自交待我们不许怠慢,我看八成是真。”

“我看这个女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臻臻师妹怎么能乱拜师傅,这是哪门子的便宜师傅……”

“……”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女的”指的是我,顿时觉得有被冒犯到,但我自认还是比较大度的不去和他们两个小小筑基小辈一般见识。

可进了观微仙境之后,却并未第一时间见到臻臻,这俩家伙居然将我们带到他们掌门人面前。

观微仙境的掌门人,也就是林臻臻她爹,是个虎背熊腰的抠脚大汉,身高八尺,肩宽体阔,整个人就仿佛一头黑熊,满脸的络腮胡。约莫是当掌门当习惯了,养成了王者之气,单是坐在那里就不怒自威。

我乍一看被他那副别有风味的相貌惊呆了,在脑中回忆了一番林臻臻的长相,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像父女,只看相貌,这俩人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什么关系。我忍不住想入非非,怀疑林臻臻其实并不姓林……

我赶紧摇头将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仔细端详那林大掌门,然后对比了一下我坐在天尽之巅流金大殿里号令群雄的风姿,觉得还是我更胜一筹。

进了大堂,两个看门仆躬身告退。林大掌门看都没看我一眼,看的却是白玉京。不仅看他,还对他笑,满脸堆欢,和蔼可亲:“原来是白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态度,这语气,简直和方才退出去的两个看门仆天壤之别。明明都是一丘之貉,怎么差别这么大,看来这林大掌门不太会教徒弟,以致连自己的掌上明珠都教得一塌糊涂。

白玉京以晚辈的身份向他敬礼,敬完了才答:“林掌门客气,我等今日不请自来,才是冒昧。”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在那寒暄,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我怎么听怎么觉得都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其实不用我觉得,事实就是这样。我以前也在六大圣境里待过一段时日,司空见惯。他们这些人崇尚礼节已崇尚到走火入魔的地步,走到哪都喜欢这么客套。其实客套是有必要的,但适当就好,客套得那么夸张就没必要了,简直浪费时间,还浪费口舌,有这么多口水说废话直接谈正事不好吗。

只不过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这么觉得不代表他们也这么觉得。而且现在是他们俩在客套,就算浪费口舌也不是浪费我的口舌。我见他们客套得很是愉悦,不忍中断,便站在后头打着呵欠,打完呵欠再打瞌睡。

正当我昏昏欲睡之时,那边林大掌门与白玉京的寒暄已然收场,将目光放到了我身上。他适才与白玉京客套了半天,估计也尽了兴,和我说时倒是爽爽快快的直接开门见山:“听说小女拜了姑娘为师,不知可有此事?”

我立马抖擞精神:“那自然是有这么一回事了,若无此事,我也不会冒昧登门。正因臻臻是我的徒儿,我这个做师傅的,当然需来看看。”

林大掌门闻言苦笑:“老夫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一直溺爱,将她骄纵惯了,平日里在家中都是无法无天,出去了也喜欢到处胡作非为,承蒙姑娘不嫌弃,肯收她为徒,老夫在此多谢,今后就要劳烦姑娘多多管教了。”

我也向他抱拳,皮笑肉不笑:“好说好说,臻臻她天真烂漫,活泼机灵,在下也是喜欢得很。”

我笑得假,但话却真。

林大掌门笑得更欢:“臻臻顽劣,想必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吧。”

“呵呵,林掌门严重了,臻臻不但没有给我添麻烦,还帮了在下不少忙。”

“哈哈,姑娘真是宽容大度,臻臻是什么性子老夫心知肚明,一天不闯祸就不肯消停,要不然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回来。”

唠叨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上来,我连忙问道:“我此番就是为此而来,不知臻臻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林大掌门喟叹长叹:“这都是我的错,倘若当初我严加看管,不让她离开观微仙境,又何至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答非所问,我问你的是伤势如何,不是叫你自怨自艾自责愧疚的。

我皱着眉头在心里腹诽,口中却急道:“那臻臻现在可还好?”

他又叹:“情况很不乐观,医师说,臻臻非但五脏六腑俱损,甚至连修为也全部毁于一旦,加上殃及从前的旧疾,已是危在旦夕。”

这个答案之前就已经在雪蛟老族长口中得知了,如今再听一遍,又在我心头敲了一记重锤。

林大掌门在那边伤心欲绝,老泪纵横:“都是我不好,没保护好臻臻,我对不起她……”

这话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来着……啊,对了,想起来了,前几天在无间地狱,阿爹也是这么说的,连表情与语气都一模一样,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伤他的心,却连累我也郁闷起来。只有十月在后面东张西望,完全没把这边当回事,至于一旁的白玉京,则是蹙眉沉吟。

等林大掌门伤心够了,拿帕子擦掉泪花儿,白玉京上前一步,开始毛遂自荐:“在下略通医术,或许能对臻臻姑娘的伤势有所帮助,可否劳烦林掌门引路,带我去瞧瞧。”

林大掌门这才反应过来,表情一换,从悲痛欲绝变成了喜出望外,连泪花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啊,白公子是定女姑娘的高徒,想必医术了得,或能救得臻臻。”

白玉京微微一笑,他怎么敢打包票,没把话说满:“在下学艺不精,医术尚浅,未必能治得好臻臻姑娘,但一定尽力就是。”

于是林大掌门便亲自带领我们仨来到他家宝贝女儿林臻臻居住的宫殿。

观微仙境建于无边海面,殿堂屋宇都是用海底特产构造,别具一格,与东荒的雕梁画栋不同,而是五彩斑斓,五光十色,连墙上都镶满了贝壳,看起来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挪不开眼。

林作为观微仙境掌门人的独女,在这里就犹如公主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吃完再睡睡醒再吃,心情好就顺便打打坐练练功,好不惬意舒服。但她这样吃吃睡睡,居然没吃成个像之前那看门仆一样的大胖子,也是个奇迹。

林大掌门将我们三个领到林臻臻的宫殿,派人去闺房将她接了出来。

一别十多日,当我看清此刻的林臻臻时,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林臻臻,早已不是之前那个珠圆玉润肤白貌美的大小姐模样,头发散乱,形容枯槁,双颊深陷,双目黯淡无光,仿佛比从前老了十多岁一般,看起来有点像三十多岁的妇女。哪怕身上穿金戴银环佩叮咚,依然掩盖不住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的浓浓死气。

只一眼,我就看出她已到了弥留之际。

虽然她还能睁开眼睛,也能勉强迈出步子,但我估计,此刻哪怕是个三岁小儿去推她一把,也能将她一下子推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十月更是惊呼一声,问我:“这就是你那个徒弟?怎么会是一位大婶?”

当着人家老父亲面前说这些话,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为了防止他再童言无忌说出更离谱的东西,我连忙将他嘴巴按住,喝道:“闭嘴,不许瞎说。”

幸好林大掌门一门心思只关心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听到这话,并未搭理。

白玉京的表情比我十月还有夸张,惊道:“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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