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之前吩咐喽啰找药师炼丹时,我特地交待多炼几颗,为的就是防备白玉京在药方里动手脚,所以先找人试一试,确定没问题我再用。

但现在只有一颗,试完就没了,重新炼的话,我目前的情况也没法再等三天,白玉京的血便会失效。

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脸上之前溃烂的地方开始长斑,对镜自照,上面出现了不少黑点,像痣一样,正是毒素发作的迹象。

我手心冒汗,不断思索问题出在哪里。首先白玉京一直待在这里,不可能再耍弄阴谋诡计。盟主和长老都被我挟持,底下的人对我的话不敢不照作。药是雷翁送来的,难道是他?

拈着那枚黑不溜秋味道刺鼻的丹丸,我发起愁来。

吃,还是不吃?

吃,这丹药很可能有问题,不吃,剧毒开始发作,根本没剩多少时间……

林臻臻与夜忘川两个都神情凝重,同样看出了此事非同小可。

我本来就不是犹犹豫豫的性子,踟蹰片刻,闭上眼睛,索性便将那丹丸往嘴里一丢,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嚼也不嚼直接吞下。

只能赌一把了。不吃,死路一条,吃了,大概率也是死路一条,但好歹有一线生机,万一这真的是货真价实不掺水不作假的解药呢?

诚然我觉得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倘若果真没问题,他们也用不着只弄这一颗……

果不其然,在我服下丹药后不久,腹中便开始翻江倒海,传出一阵又一阵剧痛,哪怕我饱经风霜,早已习惯刀枪剑戟,也还是有点受不了,突如其来之下,我瞬间一头栽倒。

夜忘川他俩大惊失色,忙奔过来将我搀扶起来。林臻臻奔到白玉京跟前,怒喝:“你卑鄙!”

白玉京却是一脸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吃错了药。”

林臻臻举起手来,想要扇他巴掌,夜忘川连忙将她拉开:“别碰他,万一你也中毒了怎么办!”

林臻臻吓了一跳,赶紧退后。

白玉京翻了个白眼:“怕什么,我身上所有东西都被你们搜得干干净净,就算想下毒也无毒可用。”

林臻臻刷的一声,拔出佩剑,横眉道:“我不挨你,就拿剑砍你几刀,看你怎么下毒!”

白玉京摇了摇头:“你以为不碰到我就不会中毒了吗?有时候鼻子不小心吸入些什么也会有危险的。”

林臻臻果然又被唬到了,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用手指堵住鼻孔,一退再退,退过来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认真感受了一番,剧痛已经不仅仅是腹部了,五脏六腑都开始不适起来,仿佛有无数蛇虫鼠蚁的身体里厮杀啃咬,若是换成旁人,只怕当场就一头撞死了。

白玉京道:“扶过来让我看看。”

林臻臻哼了一声:“你是想让她死得更快吗?我偏不让你得逞。”说着就想将我拉得离他更远。

呵,真是个天真烂漫的丫头。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想开口说话,但夜忘川已抢在了前头。

他道:“让他看看吧,丹药有问题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嗯,你小子倒还不算太笨。

林臻臻却没反应过来,困惑道:“不是他开的药方吗?”

夜忘川尽职尽责的为她解惑:“他要是不想给阿欢解毒,压根没必多此一举开这个假药方出来,作假的结果和不作都一样。”

林臻臻后知后觉的点头,将我扶到白玉京面前。

白玉京被折磨了这几天,神态萎靡,脸色憔悴,看起来也有点身中剧毒的味道。他仔细端详我一番,又翻了翻我眼皮,最后两根手指搭上我脉搏,闭目沉吟起来,但没有沉吟多久,他便松开。

“解药是对的,你之前所中之毒已解,但是……”

林臻臻急道:“但是什么,你别卖关子,快说!”

他抬起头来,神情严肃:“但是那解药里面被人动了手脚,她之前的毒虽已解除,却又被下了另一种剧毒,若我诊断无误,此毒应是来自北荒的虿渊。”

虿渊……

听到这个名字,我此刻就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也还是忍不住通体一震,脑海里想起一个人来。

“虿渊?”林臻臻喃喃了两句,一脸的不明所以,于是望向夜忘川:“你知道虿渊吗?”

夜忘川摇头:“闻所未闻。”

白玉京滔滔不绝的给他们解释,同时也给我解释:“虿渊是北荒特产的一种十分罕见的巨大紫蝎,体壮如牛,生有九尾,没一条尾针上都含有剧毒,且毒素都不一样。而这虿渊,便是其九尾之毒混合炼制而成。因紫蝎稀有,其毒便鲜为人知,这虿渊便更没什么人听过了,就算是北荒本地人士也有很多没听过的。我也是有幸在一次偶然间遇到了一回。”

“那,你可能解?”

夜忘川双指贴在我手腕上,源源不断的给我输送灵力,以助我压制体内伤势,同时还得听白玉京说话,自己也要开口说话一心三用,神乎其技。

白玉京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可没完全点透便又摇了起来。

林臻臻秀眉微蹙:“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能解还是不能?”

白玉京:“我只知道有一种解法,但很麻烦,也不确定能不能解。”

林臻臻满头疑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是你没听明白。”白玉京扶额:“虿渊紫蝎之毒的药材就在它们栖息地附近,只是这种毒虫有一个很神奇的特性,不仅每一条尾巴上的毒不一样,甚至它们每一只个体的外形和毒质也都不一样,所以每一只紫蝎的解药也均不尽相同,你若用其他紫蝎栖息地的草药,是完全没有用的。”

林臻臻听得瞠目结舌:“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毒虫?真是大开眼界了……”

白玉京续道:“可不就是,所以想要救她,还得先查出是谁将虿渊放到我解药之中,然后逼那个人吐露这虿渊从何而来,顺藤摸瓜找到产出此毒的紫蝎,前往其栖息地寻找解药。”

林臻臻吃惊已吃得张口结舌了,只有夜忘川还能勉强保持淡定:“这也忒麻烦了,这么一节节折腾下来,也不知需要多少时间,万一就连那下毒之人也不知道紫蝎的出处,那岂不是更要大费周章?阿欢哪里撑得下去?”

白玉京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无法确定最终能不能解,反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下毒之人。我的血对毒物都能压制个三天,你们只有这些时间。”

说完,他撩起袖子,将胳膊凑到我这边来。

他之前吃过我一掌,跌倒时手臂擦出了好一条伤痕,血迹斑斑,这两天没得到处理所以一直没有愈合。他挤了两滴血喂到我口里。

霎时间,体内的一切不适皆逐渐消失,我又重新打起精神,不需要他们扶便能站得稳稳当当。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担心?”白玉京认真打量了我片刻:“你刚才听到我说的话了没?这可是虿渊,比我之前给你下的毒厉害多了。”

看着他的神色,我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更没想到此事居然真的与他无关,并且还施以援手,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白玉京闻言噗嗤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之谈般:“我原本就没抱这个想法,你多虑了。”

“那你为何帮我?”

“好奇。”他不像是扯谎:“不是我吹,寻常的疑难杂症,我一眼就能看个彻彻底底,可我刚才认真审了半天,居然没看出你是怎么回事。我身为医者,见到绝症,难免手痒,想挑战一下。你不必放在心上,是我喜欢多管闲事,你不欠我什么,反正只是举手之劳。”

原来如此。

我嘴角翘起。他既这么说,我便完全没了负担,可以尽情放肆的炮制他而不心慈手软了……若换成是旁人,我还真不一定能干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来,但对于他……哼哼。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将大祸临头,劳心劳力的为我考虑:“你眼下的情况十分危急,如果找不到罪魁祸首,你一样没救。就算找到,也未必有救,紫蝎一般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很难寻到其踪迹,可你也不过只有三天的时间。”

我没说话,心头之前出现过的人影又浮现出来。若是旁人或许真如他所说,可这虿渊的主人……我还真知道是谁。

而且不需要去找她,我也知道那只紫蝎的栖息地在何处,三天时间,也勉强够用了。

我不再搭理他,向夜忘川道:“那个,属实是有点对不住了,我得先去一趟北荒,之前答应过你俩的事可能得往后拖一拖。”

夜忘川倒是个善解人意的,闻言没表现出什么失望或者不满,只是眼睛望着林臻臻。

林臻臻也没什么不乐意的意思:“没关系,还是先治病要紧。”

夜忘川道:“我俩和你一起去。”

我回头瞥了瞥正往这边偷窥的白玉京一眼,将他俩拉到另一间石室。

四周无人,我才能放心大胆的和他们密谈。

“你们不用担心,我答应过你俩的事是不会忘记。”

“我相信你。”林臻臻的话脱口而出,脸上洋溢着真诚。

夜忘川道:“不相信也没办法,现在我们将整个天尽之巅的人都得罪了,想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俩和你一起走一趟。”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你们不想继续淌这趟浑水,其实我也有办法避开外面那些人让你们悄悄从来路出去。”

“我不走。”林臻臻说得斩钉截铁:“李狂欢这个师傅我是拜定了,要是现在离开,不就是前功尽弃吗。”

我沉吟须臾,道:“你就算现在抽身,也不会前功尽弃,等眼下的风波结束后你们再来,李狂欢也还是欢迎你们的,不会计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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