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我生平有四大夙愿。一愿余生吃好喝好睡好;二愿与父母双亲团聚;三愿称霸大荒,问鼎至尊,号令天下;四愿终有一日,我要将那该死的白玉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其实在之前,我只有前三个愿望。为了这三个宏伟目标,我东奔西跑无数年,混迹刀光剑影中。阻我者,杀;挡路者,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终于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

虽然如此,但也成功让我威名远播,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来投靠。在众多同道中人的拼搏之下,我们创立九霄联盟,占领了整个东荒,将王宫建立在东荒最高的山峰——天尽之巅。

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我坐上联盟之主的位置,只要是东荒子民,无不恭恭敬敬尊称我一声盟主。

只是,即便如此,与我的目标也还有很远的距离。除了东荒之外,尚有西、北、南三荒未曾统一。

在我打下东荒之前,曾有一奇女出世,号称北荒第一高手,其修为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打遍北荒无人能敌。除此之外,她还号称是大荒第一神医,救千万黎明与水火,造福无数苍生,世人称之为定女。

为了我那伟大的夙愿,我决定去挑战这位传说中的北荒第一女中豪杰。

也就是这个决定,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定女不愧是大荒内成名已久的奇女子,除了天下第一神医与北荒第一高手这两重殊荣之外,她还有一副令全大荒所有男人为之倾倒、所有女子为之艳羡的容颜。

有多夸张?世人都说她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荒第一美人。

我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号,一直心存狐疑。北荒之地常年干旱,土地贫瘠,在那里生活的人都是尖嘴猴腮,肤若焦土,能养出什么美人?

这就更让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了,打算去一睹芳容。如果她果真像传闻中那样,美到令人窒息的程度,那我就与她义结金兰。

定女成名之后,一直隐居幽谷。我一路打着小算盘来到谷外,登门拜访,可等了整整一天,谷中都没半点动静。别说定女,连个人影都没出来招呼一下。

原本按我的性子,应该带人直接将这幽谷一锅端了,看在她定女是个人物,才勉强保持礼节,谁知她居然一上来就整一出闭门羹,丝毫没给我面子。

我瞬间推翻来时打好的算盘,冲入谷中,正考虑是否要大开杀戒,却发现谷里空空荡荡,竟是十分萧瑟。

我还道幽谷是什么世外桃源,谁知道就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荒僻山谷,除了几株翠竹之外,就只有两座不知经过多少年风吹雨打摇摇欲坠的茅棚。

我在其中一间茅棚里搜出一个人。

此前,我一直对外界关于定女的传闻表示怀疑,直至看清我搜出的这个人的相貌,才晓得什么叫盛名之下无虚士。

我在他跟前一站,就跟凤凰与草鸡似的,对比强烈。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汗颜。

我惨遭打击,很不服气,美貌他确实远胜于我,就是不知道他的修为是否也如他的美貌那般名不虚传。

为了找回场子,我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出击,抬手就是一记重拳。

需知在我拜访幽谷时,就已提前送了拜帖,里面将我此行的来意说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来挑战他的,而她没有拒绝,按照规矩等于无声接受,所以用不着再废话。

因我先入为主,觉得他既然美貌名不虚传,那么其修为肯定也是名副其实,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劲敌,故而这一拳用了近九成的功力。

不曾想这一拳之下,对方居然毫无抵抗之力,被轰出了百米,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远远抛飞出去。

我彻底呆若木鸡。

本来以为这一战要大战三百回合,至少也要闹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没想到简简单单就分出了胜负。

说好的北荒第一高手呢?怎么如此不堪一击?这也忒名不副实了……

呆了半晌,我派人过去将他寻到,抬了回来。经过我那一拳的摧残,他经脉尽断,只剩半口气还没咽下,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这副情形与我的预料大相径庭,我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位传说中的定女,二来我也没想要闹出人命,于是便将他带回天尽之巅。

我令九霄联盟的医师为他诊治,奈何他受伤实在太重,经脉俱断,虽然勉强保住性命,可手足却再也无法动弹,彻彻底底沦为一个废人,今后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余生。

我越来越怀疑他的身份,同时心生愧疚。对于我们修行之人来说,死之一字不值一提,直接陨落倒也罢了,可变成残废实在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要不是我一上来就动手,没问清实情,他不至如此。

在榻边守了三天三夜,他终于睁开眼睛。

我问:“你究竟是不是定女?”

他摇头,开口就是一把低沉且沙哑的好嗓子:“定女乃是在下恩师。”

我没听说定女有什么传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能住在幽谷想来所言非虚。

但这不是我最在意的,更重要的是……

他嗓子虽悦耳动听,可确确实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风中凌乱了,认真端详他的脸,越看越觉得难辨雌雄。

他的相貌实在太中性,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我又问:“当初我动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那时若开一次口,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错误。

他苦笑:“你出手那么快,我哪有机会。”

外面的人都说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手上沾满了鲜血,可却没人知道,我虽尽管为了心中所愿驰骋东荒,可却没戕害过任何一个无辜。

如今的修行之路,充满了腥风血雨,只要是有点修为的,哪个不是一路杀过来。而死在我手上的那些人,无一例外,全是犯我在先。

唯独他。

我问:“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他道:“白玉京。”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后来,我会恨透了这个名字。

我说:“你可知我是谁?”

他点头:“李狂欢,九霄联盟的盟主。”

我:“那你现在落到我的手中,是要死还是要活?”

那时我早已打定主意,一定会想办法使他恢复如初。我要对付的人是定女,与他无关。不过,这与我占领北荒的计划并不冲突。

他直愣愣的将我望着:“我现在沦为你的阶下囚,想活估计很难,我只求在我死之前,能让我再见师傅一面。”

“恩,听说你师傅妙手回春,医术了得,她应该能为你重塑经脉。所以,你必须告诉我她的下落。”

他神色黯淡:“师傅百年前就云游在外,从此没再回归幽谷,我也很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我有点失望,不过失望完了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将心思放在了他的医治上面。

“你既是定女高徒,想必也深谙岐黄之术,你就为自己诊治一番,看看怎样才能痊愈,需要什么药材,本座都可以满足。”

我那时早已坐稳盟主之位,库房里多的是天材地宝,坚信自己可以给他提供一切。

可他却狮子大开口,说他的伤必须用极炎深渊里面的红莲业火炼出来的丹药才能治好。

红莲业火是个比较稀罕的东西,可遇不可求。而极炎深渊内怪兽遍地,凶险无比,除非修为到了主宰境界,否则进去必死无疑。别说取火,连性命都难保。

而整个九霄联盟,修为到了主宰境界的,也就我这么一个。

我冷笑:“这是明摆着坑我呢。”

他一脸肃然,仿佛自己所说句句属实:“在下经脉是被你那强悍的寒冰灵力所伤,伤势其实并不难治,难的是必须将体内残留的灵力驱除,这样我才有希望。可主宰境高手的灵力岂是普通药物能治地好的?我思来想去,也唯有天地间至烈至阳的红莲业火。”

他说的煞有介事,我又找来九霄联盟其他医师询问,发现他说的有道理。

只不过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医师们都极力劝阻我不要去冒险。

可我李狂欢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取取极炎深渊自是难不倒我。那红莲业火我早就惦记上来,一直没空去取,如今白玉京要用。双管齐下,我便去一趟。

这一趟没有白跑。我成功取到了东西,略受轻伤,胳膊擦破了一点皮。

也就是擦破的这一点皮,回去后落在白玉京眼里,他一下子瞪大眼睛,口口声声说,我居然为了他而受伤,说什么也要留在九霄联盟,为我效力。

对于他那丁点修为,我自是非常不屑,可他那身医术我却十分欣赏。作为大荒第一神医的关门加首席大弟子,当然有一番过人之处,不说别的,单论医术,我九霄联盟便没人胜得过他。

于是他伤愈之后,便入了我麾下。

我知道他是北荒中人,不可能完全对我效忠,所以我随便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便将他打发出天尽之巅。

可那时我正在进攻北荒。而北荒瘴气浓厚,又盛产毒物,实在不好啃。白玉京的存在便为我提供了很大的便捷,甚至他的作用比我手底下一堆将领更重几分。有一次我不慎中毒,他竟舍命相救,立下汗马功劳,更险些丧命。从此,我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戒备。

我以为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自己的小命,倘若他能做到为了助我连命都不要,那么他就值得我去相信。

我从前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已倚重于他,便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也正是这全心全意的信任,给了他可乘之机。

为了能让他更加方便相助,我将许多机密之事悉数相告,却没料到就是决定,让他给了我致命一击。

我管理偌大一个九霄联盟,座下难免有些对我不服的宵小之辈,平时在我的威压与强硬治理下,他们就算不服也不敢发作,只能憋着。

白玉京便是看出了这一点,利用了君臣之间的种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们与我反目。更可气的是,他将北荒的诸多瘴毒炼化成无色无味的模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种入我以及我麾下那些忠诚之将体内。

他不愧是定女的高徒,在医道上的造诣已到了常人望尘莫及的境界,这才能炼制出那种匪夷所思的毒物,哪怕修为已臻主宰之境的我,都没发现自己着了他的道。

直到有一日,我打坐练功,发现灵力居然运行不畅,且越是强行调息便越是混乱,几乎有点走火入魔的趋势,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样从所未遇的情况令我觉得十分恐慌,我连忙唤人将他叫来给我诊脉,谁知他此刻一改之前的和蔼可亲,一脸冷漠,站在前面,居高临下的瞅着我,那副表情我一直记得,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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