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华侨女同学（2 / 2）

“我已经六十有三了，本来几年前就应该退休的，只是安排我工作的人不说，我不说，其他人不敢说罢了”

“我也打算就这一两年就回家养老，不在这讨人嫌了”

这些事夏杰民都知道，以前老孙每年都这么说，但这次感觉是真话，老孙也确实老了，背也没以前那么挺了。

夏杰民把麻袋放在老孙的床下，等走的时候再拿，只拿着自己的空包回了宿舍。

现在所有学生不管是高中还是初中，都在晚自习，他回到宿舍时电灯是关着的。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拉了一下门边的绳子，灯泡闪烁了一下，鸭梨状的灯泡发出略带橘红的光。

他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开水瓶，在搪瓷缸里倒了杯水，等着放凉再喝。

他的床位就在门边下铺，过道中间放了两张长条木桌，四个人共用一张桌子。

他在床边坐下，思量还有什么事要在镇上办的，什么时候回去。

他突然想到刚才跟沈鸿雁说的那番关于鹿山岛的安全问题，越想越觉得他猜测很有可能会成真。政府不可能放任鹿山岛那帮人继续胡作非为，因为鹿山岛对附近百里海域的安全破坏极严重。每年海难死亡的人数相比其它地区，本地区明显偏高，恐怕人祸的因素不算小。但凡给政府找到对鹿山岛动手的契机，必定会采取雷霆一击，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但不知道政府是否掌握鹿山岛的真实情况？比如鹿山岛上的魔鬼滩可能是海盗们的秘密基地。

魔鬼滩是鹿山岛上的禁区，也不知多久了，反正代代相传：“魔鬼滩啊，魔鬼滩，有去无回魔鬼滩。魔鬼滩啊，魔鬼滩，红林莫入魔鬼滩。”

岛上相传，但凡去了魔鬼滩的人或船，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魔鬼滩在鹿山岛码头的另一面，属于鹿角位置，由乱石和长满红树林的滩涂组成。岛上连接红树林的是交错耸立的几个山峰，从岛上陆路过去要翻过好几座山峰，在没有开凿山路之前，那是九死一生。唯一容易到达红树林的方式就是开船绕过去，至于过了红树林后面的几座山峰之间有什么，没人知道，想知道又付诸行动的都没有人出来过。

记得他初二的时候，在听到岛上的妇人用“送你去魔鬼滩”来吓唬孩子时，在家中表达了不屑，认为只要用科学的手段，必能揭露这荒谬的迷信行为。

曲木匠在晚上告诉他千万不能擅自去探索魔鬼滩，在政府扫荡整个鹿山岛，破解魔鬼滩死人的原因前，说都不要说，想都不要想。为了让他彻底死心，还告诉他，魔鬼滩极大可能是海盗的秘密基地，谁靠近谁死。几百年的传言是用无数的人血谱写的，是这些海盗心中的传奇之地，不要用个人的生命去想撼动海盗们护卫圣地的决心。

当时夏杰民真的惊呆了，不是因为感叹什么神奇，而是真相就是如此简单，是的，就是真相。几百年的传说，当说穿了，就是如此简单。

鹿山岛上的人真的一代一代都相信这个传说？肯定不是，只是这些大字不识的岛民也有自己的智慧，不管真的假的，我信了，你还能怎么样？

这件事不知道公安有没有掌握，如果没有，就会留下后患。

他仔细思量了一番，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画完后，他站起来从他的上床位席子底下抽出一张报纸，住在他上面床位的马如彪有收集旧报纸的习惯，在他的席子底下总能找到报纸。很多同学喜欢到他这里偷偷撕点报纸上厕所，经常被他发现后就是一通骂街。他总是乐此不疲地收集，其他人则乐此不疲的偷，他每次发现报纸少了，又乐此不疲的骂，已经成了每天的保留节目。

夏杰民又在报纸上画了一幅与刚下一模一样的图，画的像小儿涂鸦，但是一看就是浮在水上的一只鹿头，赫然是鹿山岛的俯视图。

夏杰民故意画的笔画拙劣，但整体一看，只要是接触过附近地区地图的人，都能联想到鹿山岛，他重点在魔鬼滩的位置把红树林密布和一个大大的骷髅头画的醒目。在红树林和山峰间，树林茂盛，隐约间可以看到树叶缝隙露出的小码头和几条船。

人人都知道鹿山岛只有两个码头，其中一个本在山坳间的一个小海湾里，被认为在外建立了一个石坝，直流十来米宽的一个豁口，里面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小湖，作为岛上躲避台风的避风港，处于鹿头的咽喉处。另一个就是现在的正式码头，处于鹿头的下颚处。

这张图比现在外界所知的鹿山岛地图就多了隐约间的一个小码头，如果梁大牙知道有这样一张图，可能不顾风险的上岸追杀夏杰民。

夏杰民将报纸这种五角星放到口袋里，又将第一张图折成手指宽的纸条，关灯出门。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过一会，学生们就要下晚自习。他快步走到收发室，老孙正在听收音机，被他突然推门吓了一跳。

“孙老，我有一个猜想，未经证实，我写在纸上，放到你的枕头里，过段时间来找你一起验看，你不要偷看”

说完，也不管老孙答不答应，走到收发室里间卧室床上，拿起藤条编制的空心枕头，用指甲扒开一条缝，将纸条塞了进去。

老孙跟进来时，他已经赛完纸条，老孙大叫：“什么玩意塞我枕头里，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一张纸条，写着我的一个猜测，关于我自己的，我过段时间就能到答案，到时我原原本本告诉你，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记得保密”。

不顾老孙在后面喂喂的叫唤，他又快步走出校门。

学校离镇派出所有四里地，快步走要20分钟左右，他寄走了一刻钟，又缓步走了一会，到了派出所门口。

快八点半了，派出所里一片漆黑，只有收发室里间有灯光，但也被贴在玻璃窗户上的报纸挡住了大半光亮。

夏杰民将折成五角星的报纸塞进群众意见箱，就反身快步返回。

夏杰民返回学校宿舍时，晚自习已经下课，他的室友已经回来，都坐在床上聊着天等他。

他进屋后也不啰嗦，拿起毛巾和脸盆，招呼大家一起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回屋就关灯睡觉，大家本来准备安慰夏杰民的话，在夏杰民宛若平常的态度下，整不会了。加上上了一天的课，也像平常随意聊了几句，就都睡着了。

夏杰民在床上无声的做了一会俯卧撑，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照例六点起床，到操场跑了十五分钟左右，又在双杆上做了一百五十个仰卧起坐，在单杠上做了一百五十个引体向上，六点三十分，起床铃响。

他走回宿舍，此时同学们开始起床陆续拿上牙刷毛巾去洗漱，他也像平常一样洗漱，在食堂吃馒头咸菜和稀米粥。吃完早饭，将铝制饭盒又送回宿舍，没有像其他同学在饭盒中装米带到教室。

他拿着剩下十多斤米的袋子，到收发室交给老孙：“十多斤，够我吃二十多顿，给你了，以后我来学校就找你要饭20顿米”

“臭小子”老孙抽了他一巴掌，又低声问：“你昨天放我枕头里的纸条写了什么？”

“都说了说我跟我自己玩的一个猜想游戏，我没死你不许偷看噢！”

老孙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骂：“不许胡说八道，呸呸呸！童言无忌！掌嘴！”

夏杰民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我去镇上再买点东西就回去了，后面可能要十天八天才能再来看您老，多保重！”

“小子，悠着点！”

“好嘞！”

行李都放在学校没拿，书本也暂时没拿，床位也给他留一年，下次回来把休学申请交给学校再把书本拿回家自学。

走出校门时正好遇到沈鸿雁背着书包从校外走来，看到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哼”了一声，就擦身而过，像只骄傲的母鹿。

夏杰民只觉莫名其妙，自己又没得罪她，也没理她，背着他自己自制的古怪背包，提着麻袋走向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