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粱(七)(1 / 2)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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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有山名为罗浮,山中有一道观,相传为周朝玄弥年间所建,前朝时几经战火,道观中的修士纷纷逃散保命,到了大宛年间只落下一处遗址。

  但又因这道观所处之地甚是玄妙,观外竹林缭绕,清溪淙涧,登上高台,更可观远山叠嶂,林树千里,于是便有一名为田忡的富商在此开辟了一座幽僻洞府,作为自己与友人们夏日消暑的住所。

  田忡死后,他的洞府便被后人改建成了一处雅阁小筑,作起了生意来。许多风流名士纷纷闻讯而来,喝一壶这罗浮小筑特有的百花冷陶,听一曲风过竹林的瑟鸣清音,不失为一件人间雅事。

  此时此刻,罗浮小筑的高台之上,有二人正对坐着饮酒。

  一人素巾白袍,端坐于榻,另一人僧衣短褂,箕踞而卧。

  一人端方守礼,一人狂放不羁,倒衬得这画面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那举止放荡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张鄜自少年便相识的挚交,人称“侠云无迹”的任西东。

  “世渊,我此行从萍州一路北上,可是听了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啊。”

  那任西东虽身着僧袍,但眉目生得却比女子还要妖异,轻轻一挑眉,面上便生出了无限风流之意。

  张鄜早已习惯了老友的平日姿态,因此只是淡淡地回了几字:“何等传闻?”

  “听闻圣上近日里不仅要立乔氏为后,还有意提拔其兄乔敦为大司马,将三军之权全交付至其手中。”

  任西东举起桌上那槐叶浸的冷陶一饮而尽,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喟叹,冲他眨了眨眼:

  “究竟是传闻还是真事呢?”

  “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张鄜以问答问,也抿了一口杯中冷陶。

  任西东笑了笑:“是真便了不得了!”

  “自蔺家出事之后,大司马一职便一直空悬,而底下的几位将军都是丞相从军时的旧部,这回若那姓乔的坐上这大司马之位,只怕军中各部都要大换血了。”

  “看来呀,丞相这回是真要‘失势’咯。”

  张鄜闻言亦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失势也好,届时我便有空同你一道游历河山了。”

  “别了!就算我同意,你底下那么多门生同意吗!?”

  任西东笑着笑着,突然叹了口气,正色道:

  “世渊,皇帝越来越忌惮你了。”

  “连我都能看得出,朝中那些个老滑头又怎能看不出?说真的,你哪日不如找个致仕的理由,去终南山避祸算了。”

  张鄜却不动声色地回绝道:“避得了一时,岂能避得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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