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门（二）（2 / 2）

但那东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白色的，似龙的东西从机头下方爬了上来，狰狞的头颅出现在挡风玻璃前，它一边用锋利的爪子撕裂金属机身，一边接近驾驶舱。那怪物的头颈上覆满了白色的羽毛，它咧着巨大的嘴巴，像是在大笑，瞳孔中闪动着赤色的火。

白色的利爪突破驾驶室玻璃，洞穿了副机长的心脏，它把他的尸体拉出机舱，随手抛向大地。

那白色的，伟大的生物趴伏在飞机上，背后的双翼缓缓地煽动狂风，白紫色的电光偶尔照亮它那身白色的羽状鳞片，那根修长有力的长尾舒缓地摆动着，勾住了机身。它的形象那么扭曲却又那么美艳，完美地混合了圣洁和邪恶的元素。

机长完全疯了，那东西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失去控制的飞机旋转着急速坠落。

突然间，一道火焰击中了那白色魔鬼的头颅，高温让机舱玻璃都布满了一层细密的裂纹。那东西仰头嘶吼，冲着机长看不见的方向，口中喷出狂暴的罡风。

一个庞大的黑影在下一秒狠狠地跟白色的怪物撞击在一起，金属状的巨大勾爪抓住了它的颈部，刺破了白色魔鬼的羽鳞，喷洒出金红色的血液，它发出了凄厉的嘶鸣。黑影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巴，一道灼热的龙炎在它喉咙深处点燃，对着白色魔鬼的头颅，喷射而出。

白色的魔鬼松开了飞机，挣脱了黑影的控制，鼓动着双翼飞向更高的空中。黑影狰狞的双眼中跳动着金色的火焰，膜翼一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向下疾驰，下一刻，它用勾爪握住了失控坠落的飞机。它的双翼微微一动，庞大的身体倾斜向下，切割开云层，犹如大鹰那样矫健沉稳，它把爪间的飞机平稳地放回地面。而后它双翼猛地一拍，垂直地切割云间，向着白色魔鬼攀升的地方冲去。

黑龙携着毁灭的气息重新追上了那道白色的身影，跟它重重地撞在一起，瞬间，金红色的龙血自云端落下。

云层掀起了巨浪、狂风、暴雨、狂潮、烈焰……

机长此刻呆呆愣愣地坐在驾驶舱里，直到后面的空姐和乘客拼命敲驾驶室的门时他才回过神。从白色的魔鬼缠上飞机，到黑影把飞机夺下来放到地面的过程只有那么几分钟，但在他心里，仿佛煎熬了一个世纪之久。他心里此刻觉得，那道同样恐怖的黑影甚至比上帝还要神圣。

飞机倾斜着躺在地面上，一侧的机翼已经完全折断，不知道掉在了哪里。还好这个位置距离市区不算太远，过了20分钟，消防车和救护车倾巢而出围住了这架失事的飞机。

医生护士们冲进驾驶舱把他摁倒在担架上，二话不说把镇静剂注入他的身体。进门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判断这个机长是发病了，因为他的眼神惊恐又疯狂，好像他面前站着什么魔鬼似得。

那名短发的男子，从飞机的充气滑梯上滑下，救护车的灯光映的他本就白皙的脸更加的苍白。他柔柔的眉眼间露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待他回头看了一眼残破的飞机，冲到路边呕吐了起来。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血腥味洒向人间。

奈尔利亚拖着一身伤口出现在可可乌儿家的天台上，她眼中金色的光芒渐渐褪去，身上深紫色的套裙上布满了口子和血液。她微微颤抖着贴着天台边缘的栏杆坐下，大口呼吸，积攒体力。直到觉得自己重新能动了，才撑着站起身，小心地推开天台通向房子的门，顺着盘旋的楼梯缓缓走向自己暂住的房间。

经过客厅的时候，奈尔利亚看到可可乌儿蜷缩在沙发里睡的香甜，她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栗色的长卷发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丝绸睡裙上满是皱褶。电视机屏幕上正播着早间新闻，播报员说一架客机严重受损部分乘客受伤，机长神志不清，副机长身亡，事件的原因正在调查中。

奈尔利亚从沙发边走过时，随手扯过一条毯子帮可可乌儿盖好，继续踉踉跄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把门反锁，确认不会有人忽然闯进来。奈尔利亚无声地低喘着靠在门上，一手捂紧腰间，一手把上衣扒了下来。就在从天台走到房间这区区几十步，右下腹本已结痂的伤口又再次裂开，小股鲜血沿着她的身体流淌。她从吊柜里拿出医药箱，在里面找到了酒精和纱布。

奈尔利亚咬紧牙关，用纱布把血吸掉，同时捏到了伤口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尖锐的羽状鳞片，大约有一寸长，全部没进伤口里了。跟那头白色魔鬼撞在一起的瞬间，它勾子状的尾巴刺穿了她的腹部。当时因为使用了龙的身体，体质格外强悍，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令她感觉不到疼痛。但变回人类之后，那疼痛就如同报复一般，强烈无比。

即使隔着纱布触碰那块鳞片也痛得她抽搐。羽鳞像是长在她的身体里一样，就如同是她的一块骨骼，拔掉它就像是在拔掉自己的一根骨头。她把毛巾咬在嘴里，深呼吸几次，再猛地发力将它拔出伤口，瞬间，细小的血滴溅的到处都是。

剧痛让她眼前一片漆黑，近乎脱力。半分钟后，她的视觉才慢慢恢复。奈尔利亚看了一眼沾着血污的羽鳞，把它轻轻放在梳妆台上。

用纱布吸血之后，再用酒精棉球直接擦拭伤口，虽然这无异于在伤口上再割一刀，但家用医药箱里没什么比酒精更好的消毒液了。好在染红了所有的酒精棉球后，伤口不再出血。拔除了鳞片之后，强悍地恢复力开始疯狂地修复她的伤口，只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开始结痂了。她扯出一块纱布按在伤口上，以绷带在腰间一圈圈缠好。然后她换上一件白衬衫，把下摆扎进牛仔裤里，这样绷带完全被遮住了。

奈尔利亚在镜子里端详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脸上少了点血色。

她看了一眼凌乱的满是血迹的地面，倒在了身后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