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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一厢情愿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但是卢皎月却突然有点恍惚。

她忍不住在脑海中轻声低喃,[那个时候, 知改……是这种心情吗?]

这种解析人类复杂情绪的问题实在是为难一个人工智能,不过卢皎月并没有那个意思。在稍许的停顿之后,她自己就给出了答案,[不,他应该更难过。]

毕竟, 顾易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当做携手一生的妻子的。

这样的回忆实在让人心情低落, 卢皎月忍不住一点点垂下眼。

低垂的眼睫遮挡了瞳眸, 也切断了和对面人的对视。

梁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指腹下的痂痕莫名灼烫,那种灼烧的疼痛一直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心底。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只能缓缓收回了手, 抿着唇开口:“阿姊想借桓羯脱身,恐怕不行。”

卢皎月微怔抬头, 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突然转换的话题。

梁涣倒是接着, “我遣使从南山西行,绕过桓羯,前往零霜,与之建立邦交。零霜本就被桓羯驱赶于西处蛮荒之地, 日夜想恢复国土,既为友邦, 我大成当不吝于相助。”

卢皎月:??!

梁涣倒是很平静,“远交近攻。阿姊教过我的。”

卢皎月:不是教你干这个的啊?!

她甚至都没心情再哀悼自己刚才的情绪了,梁涣要是真这么干了,他和女主之间绝对没可能了!隔着国仇,这两个人别说谈恋爱了,就算女主真的嫁过来,会不会在枕头底下藏把刀都是两说。

脑子里的官司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卢皎月却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往零霜派遣使者?”

这时候的出使他国可不是未来的旅游,来回的路程都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照梁涣的语气,他是已经和零霜建立了联系,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一拍脑门就能想出来。

果然,梁涣答:“三年前。”

卢皎月:那岂不是他刚登基?!

卢皎月虽然有所猜测,但是没想到结果居然比她预料的更离谱。

而且整个过程中,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梁涣到底瞒了她多少东西?!

梁涣轻笑了一下,“桓羯王子在宫宴上那般冒犯阿姊,我岂会什么都不做?”

卢皎月艰难开口:“我觉得那算不上冒犯。”

他就是说对方在宴会上故意挑拨皇子之争,都比这个有可信度。

梁涣对此不置可否。

但他一向不怎么反驳卢皎月的话,因此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就另起了话题。

“阿姊不是喜欢草原吗?”他这么说着,神情一点点温柔下去,“待到焉山以南尽收国土,我让他们在那里建行宫,到时候带阿姊过去游玩好不好?”

卢皎月:一点都不好!

卢皎月正这么想着,梁涣却凑近过来。

他的神情还维持着放在的温柔,眼神诚挚得甚至带着某种天真残忍的意味,“阿姊喜欢什么,我都能给阿姊拿过来,阿姊想要什么,我都愿意送给阿姊……阿姊留在宫里,陪着我好不好?”

卢皎月总算意识到,梁涣这会儿的状态不怎么正常。

距离这么接近,她嗅到了一点极淡的酒气。

她拧着眉偏了偏头,“你喝酒了?”

梁涣来之前大概换过衣服又沐浴过,就连对方刚才触碰她颈侧伤口的时候,卢皎月都没闻到什么不对,这会儿对方离得这么近,才隐约嗅到一点。

“喝了一点。”

梁涣这么回答着,凑近了的呼吸彼此交融,他拇指压着下颌,略微强硬地迫使着对方转过脸来,唇瓣印上、又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想仅仅止步于亲吻,就那么抱着人起身,带到了榻上。

帘帐层层落下,挡住了里面的光景。

…………

梁涣最后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他想自己是不是要再醉一点,那样一来就不必看清那冰凉又冷静的注视。

他轻轻拥着人,不只是在对卢皎月,还是在说服自己,“阿姊是我的皇后。”

这样的事是理所应当的。

卢皎月很冷淡地点了一下头,“是这样没错。”

所以她才没做什么无谓的呼救。帝王临幸皇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芙蕖宫内最为她心腹的紫绛进来也没办法说什么,没有任何人有立场阻止。

她看着梁涣,异常平静地开口,“你可以继续。”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它只是伤害和逼迫的一种形式而已——又残酷、又恶意。

梁涣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他终于知道,比痛恨和厌憎更可怕的是什么了。

是宛若陌路的冰凉。

梁涣一点点低下头,将脸埋进了那单薄瘦削的肩上,哑着声低问,“……为什么?”

他那么拼命、那么不择手段地想要抓住,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卢皎月愣了一下。

颈侧的湿痕一点点蔓延,抱着她的人正在发抖,那颤抖太过细微,似乎他自己都未察觉。

卢皎月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戳了一下系统:[你们提供心理辅导吗?]

系统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应,并列出了一系列的可供选择方案,条目众多、划分详细,还提供前期指引帮宿主确定个人情况。

卢皎月:[……]

好是很好,这福利待遇称得上优秀了。但是问题在于,这些都是要脱离小世界后才能进行的。

系统解释:[肢体动作、语言语气、面部表情甚至瞳孔缩放,都可以对另一个人产生影响,算法可以推演复现,但无法做出更细微调整。和执行员一样,心理治疗是需要‘人’来承担的工作。]

卢皎月微微愣了一下。

“人”来承担的工作吗?

系统接着询问:[需要我为宿主提交申请吗?如果宿主无法确认自己的情况,我可进行简单情况陈述,局里会为宿主安排进行前期诊断的预咨询。]

卢皎月:[不,不用。]

有心理问题的是她吗?明显是梁涣!而且绝对问题很大!

卢皎月注视着怀中的人,迟疑地抬了抬手,但是在手落到对方背上之前,还是顿住了。

她确实可以抱一抱对方,但是肢体接触或许可以短暂的安抚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

卢皎月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缓缓落在了对方的肩头。

她在把人推开。

察觉到那推离的力道,梁涣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但在那不容置疑的意图下,他终究还是一点点被拉开了距离。

他没有抬头,垂下的发丝让面容隐没在了阴影中。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荒芜的死寂,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卢皎月看着这一幕。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缓着声开口,“我可以试试。”

对面的人一僵。

像是什么生锈了的机器,卡顿着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

梁涣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发出声音。

并不是没有话想说,只是他突然不确定,是对方刚才真的开口了,还是他过于期盼而产生的臆想。也或许是她确实说了类似的话,却并非他想的那个意思。

卢皎月当然看到了梁涣那称得上惶惑的神情。

心下又软了些许,她略微放缓了语气,重复了一遍,“我可以试试。但是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不该像现在这样子……”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声音急促地打断,“我改!”

卢皎月:“……”

梁涣像是怕说得慢一点对面反悔一样,飞快地接上,“阿姊有哪里不喜欢,我都可以改。”

卢皎月:“……好。”

但梁涣脸上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见对方接着,“我宫里有你的人吧?你把他们都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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