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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沉着声警告, “这是中原的皇宫, 不是我们王庭, 他们每个地方都有卫兵守着,要是出事了,我也来不及救你。”

敕娅渃诧异:“走走都不行?我又没有闯他们的大帐!”

伏图严厉道:“不行。”

顿了下, 又接话:“你再胡闹,我就把你送回去。”

敕娅渃撇嘴“嘁”了声, 满不在乎道:“好啊, 你把我送回去吧。”

她都被这话威胁了一路了,现在都到了玉京,住进了中原的宫城,她就不信伏图还能把她送回去。

她“略”地做了个鬼脸, 趁着人一放松,使了个巧劲就从兄长手里挣脱了, 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伏图气急:“敕娅渃!!”

客馆这边当然有成朝的宿卫值守,随时注意内里使者动向。但再怎么注意,也没法了解到这么细节的东西,成朝这边对于里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故而,第二日设宴款请来使的时候,卢皎月看着伏图王子身后跟着那个身形瘦小的侍者,愣了大半天。

似乎是注意到这边的注视,对方也看过来,目光一点避讳的意思也没有。

看见了卢皎月,似乎意外了一下,歪了歪头,很快就弯起了那双翠色的眸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

卢皎月:“……”

她称得上得体地对对方对方颔首,然后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同时在心底大声戳系统,[怎么回事?那是女主吧?!]

不提那双和梁涣一样有标志性的翠眸,就单说对方这态度,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侍从。

但卢皎月更想问的是,[剧情里有提这件事吗?]

男女主在剧情开始前,居然是见过面的!

卢皎月这边还在跟系统确认情况,被这么轻描淡写敷衍过去的敕娅渃却不太高兴。

她一进来就注意到对方了,在满座的男性官员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单列一席的女子,任谁都要多看一眼。

不只是她,就是成朝官员也频频侧目。

但这个人就坦然地坐在那里,姿态自然得仿佛她合该在此处一样。这反倒让那些打量的人讨了个没趣,纷纷收回了目光。

敕娅渃桌子底下的手使劲戳着伏图,扯着他的衣裳示意他往那边看!

中原的朝堂也有女子在列,凭什么她就要换上侍从的衣裳,躲躲藏藏?!

伏图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这是成朝内部的事,与他们这些使者无关。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快被扯断的腰带从妹妹手里抢回来,目不斜视看着桌上的馔食,像是能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敕娅渃:“……”

她要气死了。

伏图不看,她自己看!

敕娅渃就是这么和卢皎月对上的视线的,但是还没等她表示完自己友好的意思,对方就挪开了目光。

敕娅渃:???

从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的草原小公主没受过这样的冷待,一时之间困惑不解的情绪居多。视线非但没有挪开,反而越发直勾勾的注视过来,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在卢皎月身上烧出个洞来。

还在和系统讨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卢皎月:“……”

倒是敕娅渃,她盯了没多久,就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森凉得像是草原上的野狼,冰冷的威胁蹿上脊背。

敕娅渃眉头一拧,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却不想、竟对上了一双和她虹膜颜色极为相似的眼睛。敕娅渃一愣,但是那点看见同类的高兴没维持一瞬,就被对方眼底毫无遮掩的冷厉警告给压了下去。

草原上的明珠并非温养室内的花朵,清楚感知到敌意的敕娅渃当即不甘示弱地对峙回去。

刚刚和系统问明白情况的卢皎月一抬眼,就看见了这边两个人的暗地里较劲。

卢皎月:……不愧是男女主。

她忍不住悄悄跟系统说了句,[我觉得我可以提前功成身退了。]

系统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最后只能解释为,[现在还不是剧情开始的时间节点。]

卢皎月:不要那么死板么。

男女主都提前见面了,再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一下也很正常。

这会儿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有火花。

如果火药味儿也能算火花的话。

卢皎月这边暗含期待,上首的成帝也心下满意。

太子那边终于想通、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不再坚持那套狗屁的兄妹之谊,成帝干脆趁着这个接待来使的机会,让高平出现在人前。

接待桓羯使者一事本来就是高平操持,她出面再正常不过。

又是有他国来使的场合,便是朝中人有什么想说的,也不会挑着这个时候开口。

成帝唯一担心的是高平会不会露怯。

但现在看,这个担心也是多余了。

成帝心下微定,这才有心看向桓羯使者。

这一看,正好看见了伏图王子低着头,像是把桌上的馔食盯出个花来的样子。

成帝扬了一下眉,抬手叫停了殿中的乐舞,笑问:“朕看伏图王子席间一直垂首敛眸、不发一语,可是嫌这席间歌舞鄙陋、入不了王子的眼?”

旁边有译官将成帝的话翻译成桓羯语。

这话多少带着点质问的意思了。

两国邦交是为修好,伏图还无意在宴上闹出龃龉,再次在心底狠狠后悔了一把让妹妹跟来,但还是开口,“回陛下,这席上的歌舞甚好,只是于桓羯习俗不同,小王一时不习惯,才没有多看。”

并不用一旁的译官翻译,他开口竟是一口流利的汉话。

成帝稍显意外。

不过他很快就敛下神情,像是颇感兴趣地开口,“那照桓羯习俗,不用歌舞,这宴上该以什么助兴?”

伏图笑着朗声,“自是族中勇士于宴前搏斗,最后胜者享用整个宴上最鲜嫩的羔羊!”

这话一落,殿中顿时想起些嗡嗡的议论声。

虽然这种场合下,在场的诸位都默契地放低了声音,不让来客听到。但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久受礼仪教化的诸位公卿们对于这种话的反应,无非是“果真蛮夷”、“不堪教化”、“化外之地”。

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态度。

成帝和几个肱骨心腹对视,眸底都显露出些凝重之色,两国的盟约大抵是这世上最脆弱的联系了,从缔结的那一刻,便随时防备着撕毁。不管这伏图王子方才那一口流利的汉话,还是如今这锐气外露的发言,都昭示着对方不是易于之辈。

爪牙锋锐的敌人可怕,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敌人还在试图了解并学习你。

恐怕对方将来一旦长成,会是成朝的心腹大患。

有那么一瞬间,成帝切实动了杀心。

但是理智终究阻拦了那点冲动。前朝末年的混战耗竭中原国力,成朝立朝后各地也不安宁,也只这些年稍稍平稳了一些,要是在这个时候发动一场倾尽国力的大战,恐怕成朝内部会先一步崩盘。

思绪飞快转过,成帝面上却露出一个笑来,“拳脚搏斗非中原之俗,但射御却是君子之礼。伏图王子远道而来,我大成也不好让客人败兴而归,不如就在这宴上比一比射御?”

成帝一发话,先前宴上嗡嗡的议论声霎时一止。

皇帝表明了态度,再说下去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成帝含笑接着,“朕这里有坛珍藏多年的美酒,正好拿来做彩头,伏图王子以为如何?”

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带着沉沉的帝王威压。

伏图不闪不避地对上了,施礼道:“小王先行谢过陛下赏赐了。”

成帝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下去。

好大的口气!

射御自然不能在宫殿内,一行人转去宫中后苑。

这突然的行程变更自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但宫人侍卫都丝毫不乱,接引在前,秩序井然,一举一动都尽显上国风范。再度落座之际,鸿胪寺的张寺卿默不作声地对卢皎月拱了拱手,眼底不知是敬佩还是感激。

卢皎月:“……”

她就是做备选方案做习惯了而已,毕竟曾经有个做到planZ都搂不住的天选奇葩。

总之,宫内宴饮突然变成露天野餐这种事,对卢皎月来说实在太稀松平常,实在构不成问题。倒是成帝那边,似乎遇到了点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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