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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越来越容易回忆往事了。

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卸下了肩头所有的担子,群众手舞足蹈,官员弹冠相庆,权贵拍手叫好,所有人都在庆贺我的离任,就叫卡佳和艾利卡他们去操心吧。新联邦的下一任总统是艾利卡,在我打压完所有的资本和贵族之后,她将以卡斯道尔曾经的统治者的身份、以新联邦二把手的身份接替我的位置,必然会得到更胜往昔的拥护。她会做得比谁都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拿过笔,就是需要写什么文件,也多是口述,让别人起草。现在来给你写信,字迹歪歪扭扭,还不如我当初被瘟疫术士重伤后在玻利瓦尔的主城废墟里给你写的那一封好看。

先勉强凑合一下吧。等我再练习一段时间,习惯现在的肢体和器官后,再重新誊写一遍。

今天是新联邦建立十周年的庆典。和平之后的每一次大型庆祝热闹都胜过之前,中央帝国在我的手里重建,克莱因近几年也开始焕发生机,许多过去常见的节日活动也恢复如常。过几年后,你到克莱因旅游,应该就能看到我在过去的信里描述的那些风光了。

按照你以前同我说的,你在新历17年上初中,当时是十五岁,在19年高中毕业,那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流。

算一算,你现在应该有八岁了?你与我的第一封信应该在两年之后,也就是新历12年。

作为过去的人,不应该干涉“时间”与“命运”,而像我这样罪行累累的家伙,更不应该和你牵扯太多。无牵无挂地死去,大概算生活给我最后的仁慈。我本不应该奢求太多。

可我还是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也可能是雨天的关系。

今天我和卡佳谈话后,心里突然就冒出来了这种想法。

就当做陌生人吧。

当作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与你见上一面,说两句话就走。

我想要见你一面,想要和你说两句话,什么内容都可以,什么语气都行,慎重也好,疏远也好,礼貌也好,粗俗也好,怎么样都行。

因为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我打算活到19年。19年的时候我们之间的通信已经断开,按照卡佳所说,联系我从“闲置的时间”那里得到信息,在新历19年之后见面的话,就不会影响到“命运”的走向。

正是有了这么一回事,我才拿起笔,又给你写信。

姑且算是我的一点任性吧。我太累了。我想要休息,我已经走不下去了,我想要在长睡之前见你一面。

我想见你。

对不起,我没能按照我们的约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谢谢你看到我的信。

9月20日,雨。

——你的摩西

末尾的那句话笔墨颜色尤为新鲜,应该是近期加上去的一笔。

杰勒米忍不住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刚刚接触到那一行字,他就被烫伤了一样,瞬间就收回了手。年轻的法师仿佛触碰到了好友那微小如尘埃、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愿望。

摩西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信件交给他的呢?

大概是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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