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 24 节 听天由命31（2 / 2）
父亲这次去省城，令身处异乡、心急火燎的雪儿虽感无奈，但也还通情达理！从她逢信必谈调动、反复叮咛嘱咐的迫切心情来看，虽没有责怪，但丝丝情话中隐含的压力仍让我如奉圣旨、不敢漠视。
过去，我总以为只有自己会心理战，没想到雪儿也很懂得利用我的弱点，抓住我特别紧张她、特别疼惜她和特别在意她的情感，不停地写信渲染，不停地引人入胜，不停地打开我甜蜜幻想的空间，还不忘时不时寄来一两张玉照，在缓解我相思之苦的同时提醒我时时刻刻都要想着她，分分秒秒都别忘了她的处境，使我沦陷在爱情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其实，以我对雪儿的挚爱和迷恋程度，即使她不催不促我也会尽心竭力！
亲爱的雪：
你好！十分想念……
心爱的，告诉你一个消息，不知你是否以为好？
关于你的调动之事袁伯今天从荆漳回来把我和父母叫去，说他找市里的C市长谈了你的工作问题，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荆漳市其他单位卡得都很紧均不接收人，能进去的只有新办的“荆漳市无线电厂”，属工业局管，它是荆漳市新建的一个重点厂，暂时还是“集体制”，其发展趋势为“国营制”，现有五十多人。接收对象的条件应“爱好无线电”。不过这袁伯已跟C市长讲好，同意作“爱好者”将你调进，待遇仍按“国营”职工相待（国营单位职工进集体单位待遇不变），工种待进去以后再定。
袁伯说“只要人先进去，以后再换工种，到工业局或搞行管人员都行，他已跟C市长打好招呼由他们负责。”袁伯问我们的意见？事到如今爸妈同意、我也无其他意见，只要你愿意就行。我跟袁伯陈妈再三强调：如果调进，后续事情还要请他们负责，他们也答应了！
情况就是如此，你看怎么办呢？我知道你心急，才匆忙写信告诉你，望你能慎重考虑！速来信告知。
亲爱的，就此情况来看，有些问题尚需商榷，有许多话也要几方当面讲清。你看是否有必要回来一趟呢？何时都行，只要你方便！如有困难我来行吗？
亲爱的云：两封信均已收到，望不必挂念。
有关我的调动问题我有时充满信心，有时又感到失望！亲爱的寄来一封挂号信，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关于工作调动，真可以说是迫不及待把信拆开读了一遍，也慎重考虑了许久，在此谈谈我的想法。
关于我的工作调动问题，袁伯、陈妈、孟叔叔、陈阿姨都伤了不少脑筋，这我内心是非常清楚的，也的确感到很不好意思！我知道荆漳市近来卡人卡得较紧，进人比较困难，特别是女同志，所以我想就暂调这个厂再说，但你一定要跟袁伯他们讲清楚我不当工人，这是我最起码的要求。无线电厂听别人说是很好的，但不知“荆漳市无线电厂”条件如何？在什么地方？望打听一下速来信详告。
我在给你写信的同时已给家里去信，把情况告诉了他们，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不然他们又会说我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最好是请袁伯他们亲自去征求一下我家里的意见，反正我的意见是调，因你爸妈没意见、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如果我爸妈同意的话就尽快办手续，我想最好是在转正之前吧！你说呢？我打算月底回来，看情况回来的希望较大，不过30号你能发份电报来更可靠，就说家有急事就行了，你看着办！
亲爱的，要买的东西我已买了一些。被面我想买四床，因现在都兴四套，我已买了三床，等有好看的我再买；床单已买了两床，全是鸳鸯牌的。
亲爱的雪：昨晚你哥在我这里玩了很久，他约我一同去沙市，由于你准备最近回来我就不打算去了。我问了一下你们家对调“市无”的意见，你哥说你妈不同意，其主要原因大约是由于“市无”是集体制企业。的确，对此我也是有很大顾虑的，但又怕以后越拖越难办！所以我想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不过仍应把情况了解得清楚透彻一些、把有关问题再慎重商讨一下才好，你说呢？至于“市无”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还得要再打听打听，因此不能马上告诉你。如果你月底能回来的话，我们再一起找陈妈他们商量后决定好吗？
亲爱的最近一定很忙很辛苦吧？要多注意休息和身体！工作调动之事也暂且不要太心急、太焦虑，一切等回来再说。
我爸和你爸今天下午一起到汉口去了。由于我们插了一天秧，未来得及送他们，是若兰送他们走的。
我爸爸可能在“端午节”前后回来一趟，不过好在你的调动事宜总算有了点眉目，不然我也不会让他走得那么轻松。
亲爱的雪，我真想你！这些天来我总盼望时间能快快过，连每晚做梦都和你在一起，幸福和向往的情感相互交织，真快想死我了。赶快回来吧，我在等着你……
祝亲爱的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一切顺心！
最深情地吻你——我心爱的雪——我未来的好妻子！
你亲爱的未婚夫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一年五月二十七日
雪儿五月二十八日回来，三十号回去。虽只休了三天，但由于与她母亲之间长期胶着的关系完全解冻，让我们度过了虽然短暂、却是有史以来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也就是说，从此我可以以相当于“准女婿”的身份正式出入“丈母娘”家了。
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根本性转折！
尽管雪儿母亲过去给我俩相爱设置了重重叠叠的障碍，尽管我和雪儿为此付出了太多太沉重的代价，但毕竟还是接纳了我，还是给了我们实现爱情梦想的机会，这已经非常非常难得啦！我想，只要她能把女儿嫁给我，就是受再多的冤枉和委屈都值！
当然，能翻开今天这幸福人生的第一页，我心底最感激的还是雪儿爸爸！如果没有他老人家从中斡旋、调解促和，仅凭我和雪儿不屈不挠地奋力抗争，就算事情最终能成，也很难说会拖到哪一天？
能够顺利地相爱是幸福的，但经受磨难的爱恋未必不是件好事！雪儿母亲的阻拦，至少让我加深了对雪儿的深入了解，增强了与她共同生活的信念；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幸福要靠自己争取；至少让我懂得了珍惜：要珍惜感情，珍惜拥有，珍惜身边人！从这点出发我既没有怨恨，也没有后悔，更不会辜负，一心只想着怎么能尽早和雪儿生活在一起。
我相信，雪儿也是在这种愉快的心情中回到沙市的！
虽然调动之事还没有完全落实，但她母亲态度骤变的欣喜应该不亚于工作调动，因为我们的付出毕竟让爱走出了困境……
亲爱的云：
你好！十分想念……
我已于昨日下午2点多钟安全抵达沙市，望不必挂念，并转告陈阿姨放心。
亲爱的，昨天真不该来，我们车间1、2号休息我等于白来了。说实话，我也不愿来、也舍不得离开心上人！自从与你分开，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孤独苦闷，这也让我更加怀念我俩相聚的宝贵时光，更加盼望天天都能陪伴你、时时刻刻在一起。
云我最亲爱的，我是多么想你啊！我的心情和你一样，没有片刻不在渴望中思念牵挂，没有片刻不在焦急中企盼等待，只要能如愿以偿的调回荆漳，离我们最幸福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对吗？
亲爱的，这次回家我非常愉快，特别是我妈态度的转变！我想你也有同感吧？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终于战胜了重重艰难险阻，爱情之花开的更鲜艳、我俩也相爱得更深了。现在我更能体会到，经过考验和磨练的爱情更真、更深、更牢固！
我俩在一起时，你总说我什么都不说，其实我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我总这样想：在我俩今后的生活中，在我们同甘共苦的日子里，我温柔体贴自己的丈夫就比现在说什么都更有实际意义！你说是吗？有关工作调动问题既然袁伯十分有把握，我想就尽快办手续吧，我真恨不得立刻回到亲爱的身边。
你说六月份能办好吗？我打听了一下，我们的调动只要省工业局同厂劳资科讲一下，由厂劳资科与接收单位联系，不通过省里也不通过沙市其他单位，其他有关单位只能起促进事情快点办的作用。望你将此情况转告于袁伯陈妈，并速来信告诉他们的意见好吗？如还需我在这边办些什么手续，来信讲一下我好及时办理。
亲爱的，我俩又分开了，望你爱惜身体、多休息少熬夜，记住了吗？至于我也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真希望你六月份能来，但希望你来是帮我把东西一块往回搬，我俩双双返回荆漳，你希望的是这样吗？
亲爱的雪，那天没为你送行，心里很过意不去。要知道我是多么想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多待会啊，世界上没什么比你能陪伴更让我感到开心快乐的了！
几天来，我常常情不自禁回忆你带给我的甜蜜爱情，心醉神迷憧憬我们美好的未来，感怀那些充满依恋、难分难舍的团聚时光，安抚这孤枕相思的绵绵情感……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一年零三个月的漫长恋途，我们用坚定的信念、共同的心血和流淌在一起的泪水培育了坚贞牢固的感情，彼此诚挚的心灵和坚强的意志也经受了暴风骤雨的严峻考验，为我们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梦想和企盼着能跟你这样一位好姑娘生活在一起！今天当爱情的春天即将来临、幸福的花朵即将绽放之时，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内心的喜悦之情，又怎能用言语来诉尽对心上人无限深情的爱呢？亲爱的雪，我十分赞同你的衷言，在我俩今后的共同生活中，互相关心和体贴比起现在过多的空谈来更有意义！
亲爱的，我已将你信中所述有关调动手续的事宜如实转告了袁伯，他又给陈圆的哥哥写了封信，现在只等杨工去信的复函。我想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因为袁伯他们也很想及早把此事办妥！假如顺利的话六月份或许会有希望的。我真想早点把你接回家，永远留在我身边，因为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爸爸今天从汉口回来，大约过几天再去。他告诉我那里有很好看的床单，怕不合我们心意没敢买。我想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能不能暂时先少买一套，待你从沙市调回来后再往汉口去一趟，有合意的再买不迟！还有蚊帐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等等，你看呢？如果没必要就抓紧时间置办齐。
亲爱的云：久盼中收到你的来信，心中十分高兴和激动，分别虽只有短短一星期，可我却觉得过了好几年，时间真难熬啊！
是啊，亲爱的！“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我真不敢想，这一年零三个月我俩是怎样熬过来的？你我的心灵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但经过这段风霜雪雨的漫长考验，使我俩更加信任也更加相亲相爱了！假如当时我们有一个丧失信心，放弃努力，放弃彼此，真不知今天会是怎样一种结局？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不可能一帆风顺，更不应该逆来顺受。
有时候我也想，人的命运是“上帝”安排好的，“上帝”早就把我和你安排成了一对，任什么力量都无法拆散。或许，这场考验还真是“上帝”有意安排来检验我俩爱得是否真诚的，你说对吗？亲爱的。也许你会说我太天真了！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帝”，但不知怎么搞的，近来我特别相信这些，你不会笑话我吧？
亲爱的云，每当我一个人待在寝室，就会情不自禁联想到我俩未来的甜蜜生活，有你这样一位忠诚体贴的丈夫陪伴一生，我真是太幸福了！云——我最亲爱的，相信我们今后的家一定会是美满的、甜蜜的！每当想到这些，我就更盼望我俩能够早日生活在一起。
亲爱的，我真希望六月份就能调回来，但不知杨工去信的复函来了没有？我每天除了想你就是想这些。前几天我问了劳资科一位同志有关调动的手续问题，大致和我上封信中讲的一样，要接收单位来个东西跟我们厂联系，再由厂里去个商调函，接收单位同意后厂里再把档案寄过去就行了，手续比陈圆他们还要简单！
近来由于我们厂产品无销路，生产任务也不紧张，星期天照常休息，也不加班。现在厂里是只调走人、不进人，最好在这个期间尽快办理，免得以后更麻烦。如果接收单位或工业局给我们厂发了函就及时告诉我，我好到劳资科去问一问、催一催。
孟叔叔已经走了吧！也许这一去就是半年不能回来，也不知何日再见？我近来在想，给工业局的信也该收到了，复函应该也差不多了，为何至今无消息？我真担心！
亲爱的雪：现在每当我提笔给你写信，心情总是格外激动，这不仅是由于我俩的爱情正向着一个崭新的阶段和纵深发展，而且还因为你妈妈对我俩婚事态度的明显转变！
当我们历尽坎坷波折，久盼的心愿终于闪烁出希冀的光芒，怎不叫人无限神往、无比兴奋呢？无论用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表达我对心上人的强烈眷恋之情！又或许，我对理想人生的感悟与追逐，对美好生活的崇尚和寄托，就是一辈子与你并肩同行、白头到老……如果这也是上帝的旨意，那我真心诚意感谢神灵的上帝。
昨天，我又到我们初恋的地方走了走，回忆在一起的时光，憧憬向往的未来，回到家怎么也不能入睡，就坐在床上默默想你，想着想着就想成了一首相思的小诗——《漫步在初恋的漳水河畔》：
还是那/迷人的林间小路/还是那/醉心的黄昏月下/怎不见/你娇美的婷婷身影/怎未闻/你温柔的绵绵情话/啊告诉我/心上的姑娘你在哪//记忆中/飘溢出昨日的甜蜜/心海里/荡漾起留恋的浪花/难道说/幸福梦中才能完美/难道说/爱情还要苦熬冬夏/不我相信/种子会在春天里发芽//晚风中/你微笑着向我走来/夜空里/闪耀着明眸的光华/假如你/正憧憬美好的明天/如果你/没忘却恋人的牵挂/啊我愿你/亲爱的雪儿早回家……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怨我只顾想你，却看不到期盼的信息。坦白地说，调动的消息不是天天都有，思念的情感却是与日俱增！每次给你写信我都不知该如何汇报才能不让你感到担忧和焦虑？你工作未调我惶恐不安，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思念的漩涡殷殷渴盼，每时每刻都在幻想期待你的归来！然而等待的过程却又是如此漫长且令人难以承受，这是因为，某些事情往往并不能由我们自己支配决定。
不过，近来这边几家人的关系相处得还不错，是过去无可比拟的，至少大家的心情都很舒畅。虽然汉口方面还暂无消息，但我相信这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恳望亲爱的千万不要太着急！话虽如此，但对调动之事我还是会必遵妻旨，适时催促，及时汇报的。
祝亲爱的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万事顺心。
最深情地吻你——我心爱的雪——未来的好妻子！
你亲爱的未婚夫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一年六月十四日晚
雪儿的工作调动我是心有余力不足！她一遍遍地催促又不能不引起我的忧虑和不安，不得不利用各种时机跟母亲一起去找袁伯陈妈交流沟通，打探落实接收单位的消息。
由于协调工作进展缓慢，我不可能每次回信都给雪儿带去企盼的福音，这也使经历了长久等待的她倍感失望与焦灼！而我，除了翻来覆去地劝慰安抚和被动等待又别无它法。
不知怎样才能调整好雪儿的心态，让她从急躁情绪中解脱出来理性对待调动、回归正常的生活？有时候实在没辙了只好把回信的时间往后推一推，但又不能拖得太久，唯恐她会更着急更没有耐心。这不——还未等到调动的新消息，她便又买了件新衣服托人给我捎来，令我在倍感温馨温暖的同时更添了一份感动与自责！而每每想起她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用微薄的积蓄为我添置衣物、给家人买这买那，就觉得愧不敢当……
亲爱的雪：
你好！非常想念……
收到心上人买给我的衣服惊喜万分，衷心感谢你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爱护。高兴之余，又不免感到受之有愧！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我曾告诉你不要给我买东西，可你为什么不听呢？本想“责备”几句，感激之情又让我不忍开口，不过亲爱的还是应该多关心照顾自己，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安慰和幸福！只要你能开开心心、愉快地生活就比送我什么都强。我在此一切都好，请不必挂念也不要再为我花钱。
手捧爱妻送我的礼物，令我感到无比温馨和激动，心上人的细微体贴与温暖，使我对未来生活前景充满了乐观，我们的未来也必将会是最甜蜜、最幸福、最美满的！
然而现在，我俩却仍是雁影分飞、动如参商……看看半个月过去了，调动之事还毫无进展，心中十分焦急！陈圆哥哥可能已经回来，但不知接收单位落实得怎样？为此爸妈和陈妈袁伯都很着急！我催了他们好几次，爸爸前天还去问过杨工，杨工也很着急、又写了封信让我爸带走了。但至今杳无音信，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请你再耐心等等，一有消息我定会及时告之于你。
亲爱的，我想你都快想疯了，然而你未调回这也只是空想！只能在此目断鳞鸿，只能祈盼在梦中相聚……
昨天高师傅他们拍电影要到沙市去联系航拍，我真想同往，即使只能看看你也好。但这些天电影队搞基建又确实很忙，师傅一走任务就全交给了我，不仅白天搞，而且每晚都要加班到十一二点，虽不太累人，但也腾不出多少空闲。本该常常给你写信，由于时间关系也就耽误了，亲爱的不会见怪吧？
原打算月底请假休息几天去看看你，可一想到你希望我去是“能与你一起回荆漳”，鉴于调动事宜尚未办妥，我也不好意思来见你！
近来气温持续上升、天气逐渐炎热，望你一定要多加注意、照顾好自己，保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切不可大意！我们这里虽也很热，但比起你们那边我想应该还是会好点的。漳河的山，漳河的水，还有漳河的人都是十分好客的，难道亲爱的就不想回来避避“暑”降降“温”吗？我可真想！
祝亲爱的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一切都好。
最深情地吻你——我心爱的雪——未来的好妻子！
你亲爱的未婚夫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一年六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