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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黎洛忍不住咳出声。
顾临昭尴尬地将手松开。
楚阮亭装作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大方地朝顾临昭和黎砂拱手行礼。
顾临昭忙正色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小楚,快坐。这两日休息的可好?”
楚阮亭睡了两日,面色红润,咳嗽都好了许多。诚心地道谢:“多谢王爷体恤,属下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言下之意可以继续为顾临昭干活了。
顾临昭点点头:“辛苦了。工坊那边已经收到图纸,下次扶桑敢来犯,就能尝尝火铳的威力了。”
黎砂豪迈地举起酒杯:“今晚不谈扶桑,只谈我们闫海城的良辰美景。小楚,你不能喝酒,就喝椰子汁吧。”
楚阮亭笑了笑:“谢郡主。”
黎洛赶忙拿起桌上足有一颗头那么大的青椰,将果蒂部用过小刀熟练地钻了个空,插上芦苇杆递给楚阮亭。
椰汁清凉,解去燥热,楚阮亭第一次喝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
京城,慕府。
“慕哥,我去看看小师叔。”凌三将凌平安哄睡后跟慕廿辞说。
慕廿辞当然说好,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等凌三刚出了门就抱着凌平安睡着了。
凌三经过麒麟轩,平时黑着的院子今晚却有人,便进去看了看。
“你们是……”
一个大丫鬟上前行礼道:“夫人,她们都是以后专门服侍小少爷的奴婢。刚搬进来。”
凌三点点头:“早点收拾好歇息吧。”
“是。”
凌三一走,大丫鬟就告诫说:“夫人是男子,不喜别人叫他夫人,出了这个府就只能喊公子。但是在府里必须喊夫人知道吗?”
有个年纪最小的丫鬟问:“为什么啊?”
大丫鬟正色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家主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慕府的第一条规矩。”
木白的屋子里很黑,凌三敲了敲门。
“小师叔,是我。”
过了没一会儿,木白木着脸将门打开。
凌三手里端了个木盘,上面是一碗刚去厨房下好的鸡汤面。
“小师叔,我听林烨说你回来就没吃饭,肯定饿了。”
凌三将面碗放到桌上,然后用火折子点亮房里的灯。
木白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凌三就笑着把人推到桌边。
“小师叔,快吃吧。我做的面,安安和慕哥都很爱吃,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木白挑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面条很鲜,汤还很烫,一定是凌三一做好片刻都没耽搁就送过来了。
“小师叔,你能跟我说说八贤王的事儿吗?”
木白默默将那碗面吃完,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一抬头,对上凌三担忧的目光。
“懒懒,我要跟你说件事。”
“懒懒,我跟你说件事。”木白正襟危坐,双手握拳紧紧攥着。
“我说了之后,你能答应我不要赶我走吗?”木白低声请求。
凌三赶忙站起来,激动道:“小师叔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你……不会真跟八贤王有什么深仇大恨,觉得我保不住你吧?
你放心,就算是八贤王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木白原本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竟被凌三几句话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木白:……
“小师叔,你怎么不说话?真的那么难搞吗?”凌三焦急死了。
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明明被其他师兄弟打得都要哭出来了,还跟自己装着很轻松的样子,说一点都不疼。
木白让凌三靠近一点,用手细细描摹他的眉眼,柔声问道:“懒懒,你知道自己长得像谁吗?”
凌三突然有些莫名地悸动,诚实地回答:“慕哥说我的眼睛和小师叔你长得很像。”
木白轻哼了一声:“算他不瞎。”
凌三皱眉:“小师叔你怎么还是不喜欢慕哥啊?”
木白叹了口气:“我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看他顺眼了。”
“小师叔……”凌三不自觉地对他撒起娇来。
木白抿了抿唇,妥协道:“如果你听了……之后,还认我的话,我以后都不说他了。”
凌三越听越糊涂,小师叔到底要说什么啊?
见小师叔神情又落寞下去,凌三赶紧抓起他的手:“小师叔,你说。我听着。”
木白不敢看着凌三的眼睛,只盯着被凌三紧紧握着的手说:
“你的嘴和鼻子长得不像我,像顾晟柏。顾晟柏……是你的父亲。”
凌三震惊地站起来,木白也不安地跟着站起来,颤声道:“懒懒……”
凌三不可置信地道:“八贤王怎么会是我父亲?我不是师父从乱葬岗捡回暗卫营的吗?”
木白一听凌三提起暗卫营,心里充满了对儿子的内疚,泪水再也忍不住:“懒懒,对不起,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从小受了那么多苦。”
凌三一看木白哭了,手足无措地掏出手帕边擦边安慰:“别哭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要怪也要怪那个八贤王把我弄丢了。
难道,你就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世对他有所隐瞒,所以今天才不敢见他?
那个玉佩不会就是我的贴身信物吧?”
木白:……
以后还是对慕廿辞好一些吧。
“……小师叔?”凌三见木白又不说话了,轻轻唤了一声。
木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和他一样的眼睛无奈地说道:“傻孩子,你听不出来我是你爹吗?”
凌三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小师叔,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木白将脸上的眼泪抹掉,一字一句地说:“懒懒,你要叫我爹爹。”
“我当年生下你之后被你师父骗了,他说你死了,实际上却把你抱回了暗卫营。
我……我也是知道安安是你生的之后,才知道你就是那个我以为夭折了的孩子的。”
木白说到这里有些哽咽,怕凌三责怪他又连忙道歉。
“对不起,孩子。我那时候浑浑噩噩的,连你被抱走也不知道,还被骗了那么多年。
好在上天对我不薄,让我又见到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木白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忙低下头怕凌三看见他又哭,也怕看见凌三无法接受事情的真相。
眼角传来手帕柔软的质感,凌三温柔地擦拭那些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木白抬眸,发现凌三早已泣不成声。
“……你知道我从小有多希望你是我爹爹吗?
我小时候笨,除了零壹没人跟我玩儿,每次你来看我,我都悄悄跟他说你要是我爹爹就好了。”
凌三迅速擦掉脸上的眼泪:“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原来我也是有爹爹的人。难道你不想听安安喊你爷爷吗?”
木白用力地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尽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怎么会不想?
天知道他有多想让凌三叫他一声爹爹或者父亲!
天知道他每次带安安的时候,有多想告诉安安不要叫他师叔祖……
“不……不是的,懒懒,我怕你……不认我。我……”
凌三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木白:“你是我爹爹,我怎么会不认你?我做梦都希望我能有个爹爹,我从小就希望你是我爹爹啊……呜……”
一场迟来了二十五年的相认终于到来,当年被判定为夭折的孩子,已经长得比亲生父亲还要高大,凌三紧紧抱住木白,这是他的爹爹,是活生生的可以抱住的爹爹!
凌三第一次派去保护顾临昭的时候,真的好羡慕顾临昭啊。
顾临昭是皇帝最爱的小儿子,原本暗卫营的暗卫是没有专门拨给皇子的说法的,但是皇帝一口气给他拨了四个。
他的父母拥有大燕朝最尊贵的身份,而他拥有父母最多的宠爱。
那是凌三第一次意识到有父母的孩子有多幸福,他不奢望自己的爹娘是什么达官贵人,普通人,普通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