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7(1 / 2)

“哪怕做个陌生人也比敌人好。”

陆宁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

就像是在循循诱导他去回忆那段记忆。

他被这段话的出现打扰得惶惶不安,神情淹没眼底,闭口不言。

余子皓垂眸看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倒了餐盘里的汤汁,把餐具放进专门的回收处,去打饭窗口打包了饭菜,往教室方向走。

走到连接教室所在的教学楼的长廊时,灯光暗了下来,幽幽的,昏黄的。

施亦难的想法不如别人那么好猜,真遇到了事他又不说,平时余子皓只能说一些自己的猜测刺激他,看他眼底下那一丝一缕因为这些话漏出来的情绪来猜想发生了什么。

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正值年少青春,如果是花,你们就处于最美好的花期。”

“我希望我的花儿们不要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不然花都得焉了。”

有一次市里期末联考,试卷出的前所未有的难。导致成绩并不是那么理想,甚至连引以为傲的拿手科目也并没有拿到很好的成绩。

老师安慰他们所有学校的成绩都这样,可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却只有前所未有的失落。

那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二班和八班是除了强基班外最好的班级。

强基是全科的好,稳定。

而这两个班级,虽然不像强基全科都好,但也是有王牌科目的。

甚至成绩在强基班之上。

就像二班的王牌科目英语和地理。

又像八班的王牌科目数学和物理。

这四门科目的在年级排名第一的,永远在相应班级。

这两个班所对应最好的科目,全班基本都在前五十以内。

所有人都曾以为他们永远不会掉下去。

其实他们不比强基的弱,只不过,谁都有不拿手的科目罢了。

他们不是神,不是天才,他们只是普通的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弱于天才的天赋,才到达的顶峰。

而到达所谓的顶峰后,看见的,是更高的顶峰。

就像一个登山者,以为自己达到了最高处,没想到在远方,还有更高的山顶,早已伫立了别人。

而陆宁,是这么安慰他们的。

他很清楚地记得。

“和你们一起做这张试卷的人,不是神,不是天才。”

“这道迷宫你们一定要走出来。如果你们连这都走不出来,那以后拿到更难的试卷,对手又是个天才,那该怎么办呢?”

“你们不是万能的。”

那一次对余子皓,可以说是人生中遇到过最大的坎之一。

它过去了,也就放下了。

但施亦难的坎似乎从没过去。

陆宁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陆宁第一次严肃起来对他们。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说的,但他印象很深很深。

“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你们得明白,你们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来受苦受累的。”

“人应该一生短暂却美好。”

“应该是流连忘返的。”

余子皓能感觉到,施亦难在自虐,对方把自己憋无可憋才会宣泄出来几分,宣泄出来的还无法保证其真实性。

他以一个好朋友,以一个好兄弟的身份看着他这样,是真的很难受。

但无法帮助他。

因为对方知道一切道理。

就像一个知道出口在哪儿的人,却还是在迷宫里兜兜转转。

他清醒着在迷宫里寻找真理,为执着而堕落。

余子皓终于忍耐不住低头看了施亦难。

在一边沉思着的施亦难眼睛没有聚焦,脚步没有错乱,稳稳地走着。

昏黄色的光照的他不太舒服,他眯了眯眼,思绪终于靠在迷宫的墙壁上坐下来休息。

他转头想看看这是在哪里,就对上了余子皓的视线。

他刚从思绪的海里挣扎出来,迷迷糊糊,没意识到面前是谁,直觉自动触发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

余子皓就眼见面前的人眸底最后一丝神色褪去,一点不剩,取而代之,那眸子像石板一样,冰冷坚硬,只有警惕和小心。

施亦难的脑子反应很快,才没几秒,那石板就泯灭了,闭了闭眼睛,平和的目光再次看他。

“怎么了?”

如果不是余子皓对自己看到的东西坚信不疑刻进脑海里,就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

“没什么。”

施亦难眯起眼扫了他一眼,淡淡勾了勾嘴唇。

“我想过了。”

余子皓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注意力全落在了他身上。

“余子皓,你有没有想过,你想原谅别人,万一别人不想原谅你呢。”

施亦难平静地说。

“我和程岁就是这种僵持的关系。”

“我从没有不原谅他的意思,我很想原谅他。”

声音平缓得像在诉说一件别人的故事。

“你知道,我的朋友不多。”

“到今时今刻,被我定义为朋友的人,仅仅两只手都可以掰的过来。”

“他就是其中一个。”

余子皓忽然有些后悔劝他。

有点像是把别人的伤疤揭开。

那个被他揭伤疤的人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所以施亦难刚张嘴还没吐出一个字音就被他阻止了。

他利用施亦难的沉默来转移话题,装作自己忘了要问什么。

“欸?对了,今天老秦是不是要发卷子了?”

“……”

施亦难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余子皓明白施亦难看出来了,施亦难也明白余子皓是假装的。

他们默契地配合对方绕开了话题。

这是多年下来,培养出来的默契和感情。

“应该是吧,但我今天晚上不上课。”

“你真要出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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