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北宅的赠礼（2 / 2）
李然有些诧异，他自是知道瓜游里的赤色阵营和塞壬本质上并不是一条心。但其一这里现实中的时间线已经不能简单等同瓜游里的活动了，其二他怎敢断言提尔比茨面对身为陌生人的他，会流露自己的真实所想？
他不是舰娘，没有识破人心这种神奇的天赋，他只是单纯相信提尔比茨这样有自身骄傲的存在，不会在他面前故意扮成这幅模样。
“提尔比茨后悔了吗？”
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会被反过来提问，提尔比茨顿了顿回答道：“不后悔。”
“那就是觉得自己的方式不对？”
你是在质疑我的道路吗？
北方的孤独女王本应这样回答展现她的威严，但她低垂眼眸，第一次感觉想要逃避。
“世上有双全之法吗？我认为很难，”李然正色说道，“如果当时认定了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们，那就去做，哪怕让一部分人难受也不要紧，以后再去尝试让大家理解，作为领袖要有这样的魄力。但是如果这条路越走，越是伤害到你所珍视的，让大家流泪了，那么就得停下来思考改正。践踏你要守护的人的心意，无视她们的愿望，这般作为也能叫守护吗？把她们圈养起来，冷酷地对待曾经对你温柔以待的，这也能够叫为她们好吗？”
提尔比茨想要反驳，潜意识里隐隐约约却不想这么做，只能勉强说道：“我……这么久的所为……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这种心意是因时间来分高低的吗？”想通提尔比茨本质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李然也不害怕了，直接紧接着一通嘴遁，“难道只因我是个新生刚刚接触舰娘一个月，我的意志就可以被提尔比茨小觑吗？和舰娘相比我的武力自然不值一提，如同提尔比茨的妹妹们和提尔比茨相比一样。而我以我的角度给出的答案，就如提尔比茨所珍视的她们未能说出口的话语。提尔比茨现在对我的回复，就是对她们的回复，我对她们的失望感同身受。”
提尔比茨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逃离者的面孔，那股冰冷的极北空气似又重新萦绕在她身旁。
“我作为你们口中的‘幸运舰’，”这是三年前最后一个叛徒临走前和她的对话，“却再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消逝，难道唤醒我就是为了让我再尝一遍何为苦涩？”
以往她都能依靠时间自己平复内心的动摇，那次她找到姐姐想要参考姐姐的答案，然而姐姐也没有作出回答。
“抱歉，是我的错。”
她忽然诚恳地道歉。
“啊，咳，不用，提尔比茨自己也能想通。”
有些惊讶自己话疗的成效，李然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语气重新放轻：“提尔比茨会有此念，也是自己早已有所想法吧。”
这个问题有些过界，事关私事，提尔比茨没有正面回应，她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关心一下你的学院长什么时候来。”
“啊……塞壬那几个果然是知道的吗。”
提尔比茨神色一滞：“你知道她们？”
她的意思自然不是你居然知道塞壬，而是知道这次是塞壬站在幕后。
铁血等赤色国家和塞壬在一边是公开的，但明面上仍然是自我行政，没人知道塞壬的渗透到底有多少。
“……”
这下轮到李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提尔比茨紧盯着他，心里想起这一日的变数——无论是塞壬的布置还是舰娘们自己的行动，她感觉她好像明悟到了什么：“以前的我相信，无主舰娘和加入港区的舰娘是一样的，只是心中的所想、执念不同罢了。”
“啊？”
“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们一直说等不到真正需要的数据了。”
不是，你这么说我也听不懂啊。
提尔比茨闭上眼，今天是她有生以来和除姐姐外的人交谈最久的一次。他说的对，她心里一直在动摇。
“你以指挥官的身份，如果你受些罪能够让你换取你的舰娘更加幸福的生活，你愿意吗？”
这是在暗喻她与铁血的关系吗，李然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不愿意。”
“为什么？你要优先保证自己的生活吗？”
“原因就是刚才我所说的，”李然神色坦然，“看似大公无私，实际上仍然是在践踏她们的心。强加在别人身上的，永远不如别人自愿接受的。指挥官和舰娘之间本应为一体，让指挥官幸福就是舰娘的幸福，看着舰娘幸福指挥官自己也会得到自己的幸福。你一厢情愿抹除这样的联系得到的，是你眼中的幸福，她们的地狱。”
“……”
提尔比茨把她那面铁血旗帜举到眼前，那片冰天雪地和旧时铁血的记忆景象在这其中重叠起来。
我从那寒冰里走出，我已经感受过孤独的痛苦，不应再将这片土地变为冻土。
我要去知道她们所愿，我要去倾听她们的话。
提尔比茨看着李然，像是决定了什么。
她伸手进上衣口袋，随后又伸了过来。
“这是什么？”
李然接过，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着——这是一枚经典的铁血十字勋章，不同的是上面有着提尔比茨的舰名。
“这是你的东西吧，”李然摇摇头还回去，“我不能收。”
“愿你勿蹈我之覆辙。”
提尔比茨并没有接，她轻声对李然说道：“收下吧，愿它保佑你。”
李然看着她，没有再推辞把勋章放进了口袋。
虽然在皇家带着这个东西多少有点“危险”，但是隐约感到提尔比茨好像话里有话，稍作思索他决定收下这份礼物。
boom——！！
遥远处传来比之前都要剧烈的爆炸声，李然和提尔比茨同时看向那边。
“原来如此，”提尔比茨好像已经料到是谁了，“怪不得你们学院长这次这么大胆，原来是她来了，可惜姐姐不在。”
“是学院长的后手吗？”
“是，你就待在这里，想来希佩尔她们和你的舰娘也分出胜负了，等她们过来你自然会脱险，我要先离开这里。”
提尔比茨展开舰装，竟是想直接向着爆炸声处航行过去。
李然没有理由再阻挡她：“祝你之后好运，提尔比茨。”
提尔比茨不明白他指什么，只是点头。
塞壬的小萝莉……可不会就这么看着你动摇啊，提尔比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