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色_分节阅读_第12节(1 / 2)

  半晌,他收回目光,声音沉冷道:“去将鞋袜换了。”

  舒梵一怔,这才瞧见靴子上的水渍将绵软的地毯洇湿了一片,忙不迭告罪,退了出去。

  换好鞋袜再入殿时,李玄胤已经靠在榻上午憩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身上盖着的被褥有一角垂到了地上,舒梵犹豫再三伏低了过去,半跪着将被角揽起,正要替他盖回。

  谁知不慎踩到了方才洇湿的地砖,收势不住,人一头往前栽倒,就这样不偏不倚摔到了他身上。

  他的胸膛坚实温热,手按在上面触感分明,兼之午休时穿的是最单薄的寝衣,薄薄一层质料掩不住扑面而来的温热肌理触感。

  舒梵面红耳赤,想要起身,一截纤腰已经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略往上一提。

  “作什么?”李玄胤已经睁开眸子,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半晌,倏尔一笑,掩不住的戏谑。

  舒梵脸上的红晕已经染到耳根,想要起身,却觉得他扣着自己腰的那只手好似铁钳一样,轻易挣脱不得。偏偏他一派平静泰然,并无异色。

  她亦不好开口让他放开,又羞又急,只得低低地请罪。

  见她这样可怜,李玄胤才不再逗她,收了手。

  他抬眸瞥了眼一旁的钟漏,略作沉吟,低头穿靴:“用过午膳吗?”

  舒梵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只因皇帝今日午休时间起得晚了,她急着过来汇报器物清点事宜,还没来得及用饭,便道“奴婢不饿”。

  话音未落,肚子已经很不争气地“咕咕”响起。

  皇帝忍不住笑起来。

  舒梵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好在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事后没怎么笑话她,而是唤来了内侍传膳。

  “陛下方才不是用过了吗,怎么又要传膳?”小太监夏毅怔了下,不解开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眉心一皱,刘全已经一巴掌拍到夏毅头上:“多嘴。”

  挥挥手让人马上去传膳,目光却落在舒梵身上,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年前舒梵带团宝回了卫府一次,先去拜见了庄氏。

  庄氏就她成为女官的事情问了几句,似乎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但见问不出什么就放她离开了。

  “阿娘,桂花糕。”这日午后,团宝扯着她的衣袖在庄子上道。

  “这个季节,我上哪儿给你找桂花去啊?”舒梵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日子在太皇太后宫里几乎是有求必应,把原本就白白胖胖的奶团子养得更胖了,如今不是双下巴,是三下巴了。

  舒梵掐一下他的脸:“你就知道吃。”

  “怪不得你不让他进宫,私底下都这样欺负他的?”院外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舒梵吓了一跳,手里的栗子糕已经掉落在地,“咕噜噜”朝远处滚去,直到停在一双皂靴前。

  来人俯身,一只宽大修长的手随后将之捡起。

  看清面前人的脸后,舒梵已经惊得说不出话。因为柔然的战事和陇中、河北士族的焦灼争斗,皇帝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她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出宫,还出现在这儿。

  他身边还跟着几人,有老有少,均着常服,众星捧月般将他围在中间,说话时都侧过身恭敬地看向他,但看面貌气质都颇有风骨,应该是士官文人之类的清流之臣而非宦臣。

  舒梵忙收起目光,抱着团宝欠身行礼。

  舒梵不爱喝茶,庄子上平日也没什么外客,只能凑些桑叶茶宴客。

  待小婢女阿弥将几盏茶端上来时,其中有个白胡子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茶盏拍在桌上。

  阿弥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犯了错,杵在那边不敢动弹。

  却见那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对那个年轻公子说:“陛下,这帮乱臣贼子,竟然公然抗税,还在安阳、屯田等地纠集了大批人马闹事、殴打税官,今日您也看到了!依老臣之见,应杀鸡儆猴绝不姑息!”

  “太师消消气。”李玄胤待这位老臣很是客气,将手边的一盏清茶先递与他。

  范直却根本没有喝茶的心情,吐沫星子横飞:“这帮佞臣奸党,平日狼狈为奸,整日将百姓挂在嘴上,一到缴纳赋税的时候就装聋作哑,如今还敢鼓动百姓闹事,真是死不足惜!陛下,请不要再顾念太傅一党,纵然他有从龙之功……”

  阿弥早知道这几人来头不小,看舒梵恭谨的态度就知道,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位瞧着年轻英俊的公子竟然是当今圣上,旁边这位还是朝中重臣。

  “太师,言重了。”李玄胤皱了下眉。

  范直瞥到一旁的小婢女,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分场合了,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要再说——李玄胤朝李玄风递了个眼神。

  李玄风笑着打了个哈哈,不由分说把他架了出去。

  耳边终于消停了,李玄胤按了下眉心,和颜悦色地对已经吓呆的阿弥道:“你先出去吧。”

  李玄风不刻就回来了,跟他禀告道:“臣弟已经遣人将太师送回。皇兄听了一路他的叨叨,恐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吧?”

  李玄胤苦笑,闭了闭眼,懒得再提。

  李玄风叹了口气:“太师也是,这太傅一党是这么好清算的吗?皇兄何尝不想将这帮乱臣贼子一并铲除,可他们不少人都是三朝元老,祖祖辈辈就在本地扎根,根深蒂固,又有世族大家的清流名头,振臂一呼,多少百姓被蒙在鼓里?稍有不顺一个个就撒泼打滚还哭庙,真是烦不胜烦!”

  “他何尝不知?在其位谋其职罢了,不用理会。”

  李玄风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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