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六节(2 / 2)

沈轩又探了探他的脉象,料想服药以后,并无大碍,这才站起身,转头向场中望去,却看到史燕儿也正向这边望来。二人眼光一碰,心中都是一阵慌乱。史燕儿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沈大哥,你…你也来了。”沈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点了点头,涩声道:“燕儿,你好。”

赫连鼎站在场中,恨恨地盯了沈轩一眼,然后高声道:“今日江湖上强弱已分。承蒙众位容让,在下这里先谢过了。”他料定今日原上无人再是自己对手,说着话,朝四周唱个无礼喏,满脸尽是狂傲之色。今日各家争锋,最后却被突厥拔得头筹,在场的中原群雄尽皆大感脸上无光,然而眼见突厥强盛,却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场中群雄正自议论纷纷,忽听人群中有人道:“这位姓赫连的朋友,你这样就算胜定了吗?”赫连鼎傲然一笑,接口道:“若是哪位朋友不服,尽可上前,在下一并接着便是。”话音刚落,群雄中忽然走出一位年轻人来,对着赫连鼎抱拳道:“这位赫连朋友,你是突厥的英雄,可今日凤栖原上,如此小视我中原豪杰,在下不才,却想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沈轩转头看去,只见却是最初在场边说话的那位年轻公子。

群雄心中本就不忿。听到有人出言挑战,不由得大起同忾之心。又见这年轻人在场中一站,身形挺拔,丰神俊朗,四下里顿时彩声一片。

赫连鼎点了点头,冷冷地道:“不知阁下却是各方高人?”那年轻人笑道:“在下慕容青,在中原武林中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今日与赫连兄交手,只求为中原豪杰出一分微力,虽死不辞。”说着话,从腰中抽出长剑,摆了个“仙人指路”的招式,剑尖遥遥指向赫连鼎。场边群雄原本都不识得这个年轻人,但听他这句话一说,心中却无不暗呼痛快,不知不觉间便将这个年轻人视作知交好友。

赫连鼎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迈步向前,一刀直劈而下,正是方才击败蔡建德的招式。剑轻刀重,倘若慕容青也同蔡建德一般硬架硬接,自非大大吃亏不可。然而慕容青长剑却斜斜挥出,轻轻地搭在刀脊之上,顺着刀势,使了个“卸”字决,顿时将赫连鼎手中长刀推在一旁,紧跟着反手一剑,指向赫连鼎胸口。

赫连鼎回刀挡开长剑,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他家传的这套纵横狂刀,招式极为凶猛凌厉。在突厥之时,除了一二人外,无人是其对手,故此极得突厥可汗赏识。此次前来中原,又连胜刘蔡二人,心中更是狂傲,本以为凭借自身武艺,便可以技压群雄,不想慕容青一介无名小卒,不但化解自己招式时举重若轻,而且还有余力反击,不由得大出意料,当下不敢怠慢,凝神出招。

他方才击败刘蔡二人,不过数招之间,便已分出了胜负,刀法如何,并未尽情显露,故此蔡建德心中便不服气。如今慕容青剑法高超,赫连鼎家传的刀法得以全力施展,一时间场中刀光大盛,赫连鼎直进斜趋,纵横来去,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在这方寸之间,竟颇有神出鬼没之感。群雄见了,不由得暗暗心惊,只觉此人身法诡异,招式狠辣,并非徒是以力取胜。刘宏基一向自负轻功高超,也不禁心中暗叹,方才若是平手相斗,只怕也是难以取胜。

慕容青的剑法却极是细致绵密,纵使赫连鼎的攻势如潮,依旧不疾不徐,只是紧守门户,见招拆招,仿佛是风浪中的一叶小舟,虽然颠簸上下,看似惊险万状,却始终浮于水面之上。偶尔还得一招,招式也极为凌厉,逼得赫连鼎也不得不回刀自守。

眨眼之间,二人便已过了二三十招,赫连鼎一轮急攻无果,气势上已微有受挫之感,不由得心中暗道:“中原武林这些家伙果然有些门道,倒也不是一味大言欺人,看情形还不能小看了。”

旁观群雄之中也有不少剑术名家,这慕容青的剑法却是谁也不曾见过,一招一式之间,与各家各路的剑法俱不相同,然而仔细看来,却又暗合各家剑法精义,似乎是博采众家之长,融会贯通而成,众人不由得相顾赞叹,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了如此了得的年轻高手。今日凤栖原之会,群雄见过蔡刘二人相斗,本以为已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不想与赫连鼎与慕容青二人相比,却又是远远不如。只觉今日得见天下豪杰大显身手,相互争雄,当真是不虚此行。

又过了三四十招,赫连鼎久战无功,心中不由得暗暗焦躁。眼见慕容青一剑刺来,手中刀当即急劈而下,将长剑压住,依照武学之中的常理,他格住慕容青这一剑之后,应当随即变招,就势反击,然而赫连鼎却刀势不变,牢牢压住慕容青手中长剑,借刀剑相交之际,催动内力,向慕容青攻去。原来他见慕容青剑法繁复,变幻无方,心知再斗下去,不知何时才是了局,索性不再比拼招式,改为以内力相攻,这是硬碰硬的较量,双方更无取巧的余地。果然慕容青的内力也自剑上传来,虽不及赫连鼎强狠霸道,然而精微坚韧却犹有过之,赫连鼎连催数次内力,却始终奈何他不得。

二人这下由动转静,各以内力相拼,看上去虽不及方才激烈,此中的凶险,却远在方才单以招数相斗之上了。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二人头上均隐隐有一团白雾生成,旁观众人知道,这乃是二人的汗水,在内力蒸腾之下所化,想来此时二人都已是全力施为,倘若哪一方稍有差池,立时便难免落败受伤。史燕儿以及史万宝、刘宏基等人眼见形势凶险,俱都有心化解,然而此时二人都已竭尽全力,急切间,又哪里能轻易化解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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