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1 / 1)

外头下了几点小雨,艾玛打开了窗户,古堡的轮廓若隐若现,在屋子里似乎能听到客厅热闹的音乐声,夏尔多喝了两杯酒,脸色酡红,他走过来粗鲁的搂住妻子的腰身,酒气含着热气喷到了艾玛的颈子里,夏尔嘟嘟囔囔道:“睡觉吧,嗯?”艾玛的绣花肩巾被他的脸蹭到了地上,凉风吹进屋子里来,艾玛不由往丈夫怀里缩了缩。夏尔将她抱起来,被窝里暖暖的,还带了点栀子花的香气。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听侍女说客人们都已经离开了,除了他们两个。安德威列侯爵夫妇等待包法利夫妇一起吃午餐,想到侯爵夫人夏尔的面色就有些不自然,艾玛对着镜子一面梳理着头发一面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了?亲爱的,看起来你不怎么高兴。”夏尔不想跟妻子说那女人眼神贪婪,充满欲望,支吾着说不出所以然。艾玛在镜子里看着他低头穿皮靴,而他杂乱的头发充分暴露了夜里的放浪形骸。

等到二人收拾整齐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开宴了,除了安德威列侯爵夫妇,还有一位住在城堡的客人,亚历山大子爵。

“昨夜休息得可好?”侯爵亲切的询问年轻的夫妇。艾玛笑着点了点头,称赞城堡宁静,适应休憩。侯爵看了侯爵夫人一眼,顺势再做邀请,艾玛只笑了笑。侯爵夫人则旁若无人的叫人送上大块的奶油馅饼与热气腾腾的蒸鹌鹑。没想到拉法夫妇已经离开了,是侯爵帮他们叫了一辆马车过来,因为拉法先生还要在下午赶到卢昂去。

艾玛感谢侯爵夫妇的热情款待,大家一起吃了饭。亚历山大子爵非常遗憾的表明自己也该回巴黎了,他原打算来一次心满意足的狩猎,但显然这小娘子不愿意轻而易举的受骗,后半夜灯火昏暗,客人们四散而动,她的男人显然对赌博已经上了瘾,随他去吧!他可以带她继续跳舞,然后在花园里在马厩里在松棚中,甚至在落地窗帘的后头,天啊是多么好的时机!可是他却眼睁睁瞧着艾玛跟夏尔一起回了房间。

亚历山大子爵向包法利夫妇告别,期望有机会在沃比萨相见。艾玛不置可否,夏尔勉强应酬了一句,虽然不算高明,但也没出错。谢绝了侯爵邀请他们去花房一览的好意,艾玛与夏尔打算回家去,这样可以在天黑前赶到托特。侯爵夫人派人送了一匣子上好的雪茄,夏尔只好收了起来。马歇尔看到他们过来,将车凳放下去,艾玛扶着夏尔的手进了马车,夏尔回头望了一眼,整个城堡再次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从沃比萨回来之后,艾玛发现夏尔比以前有了一些变化,原先他与露易丝不怎么说话,现今却自然的摆出老爷的派头,也不是故意的装腔作势,他吩咐她要熨平自己的衣衫,擦亮靴子,每一天连头发都郑重打理起来。露易丝察觉到男人的威严,也不像以前那样略有怠慢了。他依旧喜欢喝酒,却不再像从前一样热衷吃面包与土豆,对控制体重颇有心得,他吃牛肉要用碟子,水果要切成块,他甚至开始学习抽雪茄,只是原先连烟叶子都没有抽过,没有任何过渡,一上手就是高难度,开始的几天他果然呛得难受,不得不灌了一肚子冷水,后来居然变得游刃有余。现在,谁再见到医生,也得态度恭敬,言语谨慎了,因为他简直换了一个人。老朋友们也不能再随便伸出胳膊来勾肩搭背,叫一声老兄,工人们喊他老爷,托特的大家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包法利医生是个有身份的人。

前一世的艾玛嫌弃夏尔土的掉渣,若是她能见到夏尔变成如今的模样,怎么会跟罗尔夫莱昂之流搞在一起?自己的丈夫就足够优秀可人了,值得骄傲。而这一世的艾玛却是有些矫枉过正,因为上一辈子吃了大亏,所以对着子爵之流本能疏远,可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出色的男人又有谁能不喜欢。艾玛瞧着夏尔的改变,也暗自嘀咕,真不知道怎么搞的,从沃比萨回来像是忽然开了窍一样,样样做派都讲究起来。艾玛不知道夏尔信心爆棚,连侯爵夫人那样出众的贵妇人都对他青眼有加,他自觉高高在上。

他可是见过世面了,跳了舞喝了酒赌了博,填补人生空白,若不是自己洁身自好,连人生第一个情妇都有了!可不是什么小酒店的女侍应生,是一个真正的贵妇人!城堡虽大,自己家要盖好的医院也不小,今非昔比,包法利院长,多么器宇轩昂!即使去了卢昂,谁又不得高看自己一眼呢。原先他与女病人共处,公事公办,不肯多话,现今却试图嘘寒问暖,开始的时候依旧是笨拙,后来熟能生巧,嘴巴抹了蜜,哄了女人脸红心跳。女人们欲语还休,更添了他的志气,自此越发倜傥。十月末,贝尔托田庄的分账到了。卡拉与帕多两个一起过来见小姐,差点没认出姑爷来。

衬衫的翻领洁白有序,酒红的领结恰到好处,黑色软皮靴油光锃亮,连鬓角都刻意修饰,手帕绣了名字,身上飘散着香味,身材昂扬,举止果断,形态潇洒,言谈幽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艾玛心怀忐忑,若说不喜欢是自欺欺人,若说喜欢却又隐隐不安。卡拉带了一万五千法郎过来,因为庄里引进了部分新种子,田地出产比以往翻番,再加上水果的收成,而那三千法郎是卡拉从安娜那里拿走的几株少有的花,费了大心血抚弄好了,交由帕多带到外省卖了。葡萄酒只带了一桶自饮,约克的意思是窖子里的那些该启的还是封到年底,转到外头去才好有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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