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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片刻,嗓音干哑:“我的画本来也不值钱。你别拉我去永安长华,治不起。”

   程似锦抬手抵住下颔,她想起陆家出事之前,连母亲布置的花厅里都有几幅陆渺的画,色彩丰富,笔触浪漫,立秋时她陪母亲在香案上问卜,挂签在竹筒里摇晃碰撞的声音中,回头就是一幅很漂亮的献瑞图。

   值钱吗?曾经应该是值钱的。陆家还在的时候,画展上的每一个作品都被赋予了金钱涂抹的其他价值,那些拍卖会上,他本人从未出现过。

   程似锦说:“去最近的社区医院。”

   司机愣了一下,把导航打开。

   他老实了,安静沉默得像个哑巴。躲在边缘,用袖口擦掉不小心弄到座椅内饰上的血。好在材质不怎么沾,血迹就这么被模糊地擦在他雪白的袖口上,滚成一片。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第四个信号灯的时候,他低声说:“……谢谢。”

   程似锦没听清,她在签助理带过来的文件,名字飞舞地落在上面,头都不抬地说:“再重复一遍。”

   这是她常对下属的语气。陆渺以为这是什么命令测试,或者服从性测试,可在这种处境下,他竟然没有底气像以往那样坚定的拒绝。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吐出来时连舌尖都隐隐发麻。

   程似锦的笔顿了一下,没有看他,无奈地哼笑了一声。

   陆渺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窗外光影交错,大都市的繁华被抛在后面,明暗不定的零星光源落在她的肩上,看文件时戴的金丝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了短短的一截。她没有化妆,眼尾有一颗很浅、色泽很淡的痣。

   小拂喜欢的是这种人吗?

   这样恶劣、阴晴不定,擅自决定一切;毫不顾忌地将人放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又偶尔流露出某种.诱饵般的好心。

   她开诚布公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咬上诱饵的代价是失去灵魂、明码标价,却又让人以为自己会得到所有。

   小拂的眼光……

   就在陆渺沉默隐蔽地想到这里时,程似锦突兀抬眸,两人的视线猛然撞击在一起,彼此的视线超脱欲望地陡然相缠。他瞳孔微颤,瞬间收回目光,望向窗外纷杂的车影,仿佛自己从未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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