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8(1 / 1)

晚凉,晌午热,今天正好是个小阳春,温暖的天空,一丝儿凉风也没有,而在玉米地里,由于不透风,更是闷热。而她们的劳动,又是紧张的,有强度的。可是不管你是多受累的,还是少受累的,都出汗。更多的时候,是热汗沾衣,汗流浃背或者是汗流满面。而在劳动最紧张的时候,是顾不上,也顾不了那么多,任由汗水自流,不然就让它在脸上自由地滚动滴淌。有的时候,汗水在眼前面晃动影响视线,就顺手用袖头抿一把,不管是擦净还是没擦净,还得接着干活。等再影响了,再擦。这种的燥热和出汗,并不耽误劳动,身体上也不会感到难受,反而会因为劳动的紧张,似乎连劳累都感觉不到了。只有到了休息的时候,才会晓得疲劳,会感到地头比地里面凉快。妈妈今天干活又特别起劲,她虽然是在最后边擗包米,比人家多走不少的路,比人家劳累,可是她始终也没有落后,所以她今天的汗也流的特别多,两个袖子都擦湿了,用手都能拧出水来。由于劳动的时候精神特别集中,旁边又有二婶她们一边干活,一边再说笑,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没有先前那么紧张和担忧了。不过,她还是非常的警惕,一点也不敢大意,不想惹事上身,就自顾自地干活。她感到这样最好了,又不寂寞,又没有压刀,不象是在人们的面前,说又不敢说,笑不敢去笑,就连随声附和都不能,生怕出什么毛病,只有低着头,用两只耳朵来辩别人家的反应,时刻都在小心。而在这时,她可以抬起脸来干活,也可从看看天,望望地,扫一眼白云,欣赏一下大自然造就的美好秋色。这个时候的她,才能感觉到做人的乐趣,自然界的伟大。她一边干活,一边地回味,还得小心着玉米叶子刮伤了皮肤,干活的人,破个皮,割个口子,到是不算什么,就是在出汗的时候,会感觉到蛰的慌,用不上三天两早上的就会好了。在中间休息的时候,人们由于劳累,又都出过通身的热汗,坐在玉米地的外面,会感觉到又舒服又凉快。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闹的,似乎刚才的劳累和闷热,都让外面的凉风给吹跑了。那个时候的农村人,文化都不怎么高,也没有什么想头,又没有什么抱负,吃饱了肚子,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开心了。而这种劳动对于她们,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苦点累点,都不是个事,那都没有关系。至于干部们说什么,工作组怎么讲,那是他们带头人的事,干活的人,只管听着,他们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活还得群众去干,每天如此。所以她们才不去管那些闭事,她们只是在劳动过后,自己找点乐子,来排解她们单调乏味的生活。休息的时候,还有一样事情,是农村人都愿意做的,她们把玉米秆子根上的这头割下一尺多长,一边休息,一边嚼。嚼玉米秆子可不是没事做,也不是为了锻炼牙口,而是玉米秆子水分里面含有糖汁,虽然说没有甘蔗甜,可也是很甜的,这也算是一种生活中的调计吧。这种东西在当时,不光是大人,最爱嚼的顶数孩子,我记得我那时,一到了秋天,每天都盼望妈妈回家,给我夹回一大捆玉米秆子,十根八根的都知足,也不管大人一天的劳动累不累,大老远的往回拿。我是眼巴巴地等在自己家的大门口,而有的孩子为了早点嚼到它,可是要跑到村口去等,有的还会去出村很远的地方去等。有了它,就不顾别的了,白天嚼,晚上嚼,还有的小学生,就连上学都不忘了带着它。嚼到最后,有的孩子把嘴拉破了,把牙床子嚼仲了,把腮帮子磨破了,以至于到后来,吃饭都不能嚼东西。嚼这种东西,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一边嚼一边咝了,将水分和糖汁啯出来,把嚼不碎的秆子瓤吐掉。而那种声音,是那样的香,那么的甜,不但是嚼的人,听的人都跟着流哈喇子,都在心里舒服。说句没脸的话,就是我现在一想到那种声音,都扳不住要流口水了,可见那种生活,还满是值得留恋回味的。

妈妈当时除了休息和享受清凉的空气以外,也和别人一样,坐在一边嚼包米秆子,一边嚼,还一边咝了。看到别人在打闹,听着人家肆意的调笑,即看热闹,又落得清闲,这么的休息了一会,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串响屁,这就引起了一阵的笑骂声,指责声,大家都乱成了一团,有的笑出了眼泪,有的脸红脖子粗的与人家争辩。大家正忙乱的时候,妈妈她也停止了嚼包米秆子,把一只手拿着的包米秆子,停在了往嘴里送的半道上,扭过脸去,看着大家笑骂表演。

看了一会,觉得挺有趣的。不就是放个屁吗,也值得让她们闹个没完,这些劳动的人,一天也没有什么可乐的事,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除了老婆孩子,吃饭睡觉,男人女人这些事,每天念叨几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们开心的事。偶尔的出了个特别的事,就能让她们兴奋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多咱想起来,都能说笑一回,而且是不厌烦。今天这个事,都是一些好闹的人,年岁大一些的,互相的指责,互相的调笑。而新结婚的小媳妇,年青的大姑娘是不参加的。她们都还脸皮子薄,弄不好是会翻脸的。由其是新媳妇,在大伯子跟前,要是出了这种事,会臊的抬不起头来,不是有一句话叫新媳妇放屁零揪吗,说的就是她们的脸小,不好意思,抺不开。在没有人的时候,和她们开出这样的玩笑,都会让她们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半天。这时候她们一般也不会翻脸。要是在人多的时候,那是千万不可以的,这一点是有分寸,有区别的。而那些生过了孩子以后的妇女,那就没挡了,她们自己什么样的玩笑都开,什么牙掺的话都敢说,你不用想和她们开玩笑,她们没事还想和你寻开心呢。你要是想开她们的玩笑,最好是在她们落单的时候,能闹个平手就算是你的本事,要是她们有两个人以上,还不把你吃了才怪呢。妈妈这个时候的心,在大家的玩笑这边,没留心嚼包米秆子的事,停在半道拿着包米秆子的手,下意思的,机械地将包米秆子送到嘴边,漫不经心地咬了口,就觉得舌头尖被垫在包米秆子的瓤上,咬了一下,马上就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就感到舌头尖麻酥的痛,同时嘴里的甜味也变了,混有咸滋滋的味道,她随口把包米秆子的瓤,连同汁儿一同吐到地上,拿眼一看,里面还混有不少的血。就知道是将舌头尖给咬破了,心想这个倒霉劲,挺大的个人,嚼口包米秆子还把舌头尖给咬破了,真没用。再想一想,觉得也是该着,早上就挨了顿吡,一个上午都是提心跳胆的,这回好了,一个不小心,把舌头尖给咬破了,可能今天的灾祸就么的给错过去了。这么一想,反而是心情舒畅了许多,连舌头的疼痛都不觉得了。并且还感到流进嘴里的血,咸滋滋的,味道很好。不过不能吃,有吃鸡血的,有吃猪血的,还没有听过吃人血的,所以她就把流到嘴里头的血,含了一会,再吐到地上,随后吮了点吐沫,漱一漱流血的舌头尖,又吐到了地上。

看看还有不少的血,就赶紧将舌头尖顶到牙床子上,过会吐一口,这样慢慢地就感到口里头的咸味没有了,知道血止住了,再把口里的血吐净,用舌尖在牙齿上来回地挡几下,感到咬的口子不大,不会影响到吃东西,只是口里头有唾液,舌头尖咬破的地方还是有些蛰的慌。这样地一折腾,也就没有心情再嚼包米秆了,随手就把它扔了。回过头来接着看那边的热闹,这会儿打闹的人就把话题扯远了,谁放屁的事也就没有人说,没有人问了。变成了互相攻击,互相的找乐子,闹的最欢的,是那些中年女,她们精力旺盛,又都生过几个孩子,经的多,见的广,脸皮又厚,说话又是不管不顾的,任意地胡说。只要是能取乐的,能开心的就行,不管是什么话,牙掺不,到了她们的嘴里,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都能说的出来,也不管还有年青的妇女,年青的姑娘们在跟前。逮着什么就说什么,气的姑娘们一边骂她们不要脸,一边无奈地躲到一旁去了。她们见姑娘们都离开了,得意地说,别正经了,等你们结了婚,让汉一搂,还不见得能赶上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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