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47(2 / 2)

月色很淡,因为被云层覆盖,却轻易击碎了路明非心中的自信神采。

鲜血包裹的身躯,无力垂下的四肢,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如果有人说她是具尸体应该没有人反驳。

他想否认,想转身离开。

可那熟悉的黑框眼镜,珊瑚色的发卡,以及几分钟前还在自己怀抱里女孩身上的衣服,让他的脚像是注了水泥一般迟迟迈不动。

明明相识加起来才不过几个小时,值得为她跟这些人动怒吗?路明非心中这么问着自己,就好像住着个魔鬼一般。

你难道非要耍帅?他们很强,而且有备而来,你想耍帅有这个能力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什么非要这一刻呢。

他低语着,蛊惑着。

要不这么说,逃出去,逃出去你再回来一一清算,你看把她救回来也活不成了。

女孩的黑框眼镜中已经没有了玻璃镜片,她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过头,向着他这边伸手,却连抬到一半都做不到,虚弱的话语只有微乎其微的几声呼吸。

她的手被狠狠抓住向后一折,极为清脆的骨折声。

女孩的眼眶血混着泪,小嘴倔强的紧紧咬住,不肯发出一丝哀嚎。

别看了,已经救不回来了,快走吧,不是古话常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你是个衰仔,又不是衰了一天两天,何必为了逞英雄丢掉性命。那恶魔又在蛊惑着。

路明非的胸膛有怒火在焚烧,他清秀的手掌紧握成拳。

他又想起了不久前船上的一幕,柳淼淼、陈雯雯、苏晓樯……那一个个面具下的又一张面孔。

他想起了一句话,说到最危险的背叛者那就是所有人自身所隐藏的另一面。

他忘记了是哪个哲学家所说的,但此刻就觉得无比有道理。

可是,衰仔路明非就是隐藏起来的另一面啊,在他的反面,应该是那个在初一意气风发的少年,说一句父母坏话就敢拿起拳头抗争的少年。

还逃吗?有了如此的力量还逃吗?

将他拉进更衣室的女孩,把他扑倒救走的女孩,把大块头撞飞的女孩,为他指明逃跑道路的女孩……明明连一天都不到,加起来的话不过百句,却好像一起走了许久许久。

而且说到底,她有这样的无妄之灾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他,她怎么可能会受伤?

他能容忍自己受到这样的对待,却不允许别人被如此对待。

胸腔中有战鼓在轰鸣,血液像是沸水一般极速涌动,他想发泄,想把体内的暴力倾泻而出。

你看你的力量如此强大,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回去暂避锋芒,再来一一清算,没有人能逃脱制裁,他们都会为那个姑娘陪葬,你不要为了一时的愤怒而致自身于危险之中。那恶魔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恐怖的火焰却将它烧得一干二净,那不是地狱的烈火,那是人间的怒焰!

这里是‘梦’吧,那我就应当是主宰才对。

绯红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他的喉咙中自然而然发出血液沸腾的声音,那是太古的余响,带着血腥的风雨,是教徒的祷告,踩着累累白骨。

围攻的人自然不是在看戏,然而人的心思如电,他们最快的攻击也在半途上。

路明非向前踏出一步,此时天上的云朵恰好显露出一条缝隙,皎洁的月光透射而出,将‘她’的身影渲染的圣洁无比,如同古朴壁画中临世的天神。

他伸出素净的手掌,像是在弹着无形的钢琴一样向前轻轻一点。

火球熄灭了,苦无腐蚀了,连空气都被泯灭了,在以他为中心的领域之中,所有未经授权的生命都将死亡,这是来自于神的审判。

而生命的定义是什么?

至少在龙族的定义中,生命并不单单是指具有能量代谢功能,能回应刺激及进行繁殖的开放系统的存在。

非生即死,或许可以这样片面的理解,不是存在就是虚无,唯有代表无上之精神可以抗衡。

忍者被家族放弃之前,曾在某处古籍看到过这样的描写,那是记录皇之血权柄的不传之谜,曾经想要挑战如此存在的先祖们留下的笔记。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凡人之躯怎可拥有如此神灵之威?

但今天他看到月光下的那尊神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才知道……阴影下的猛鬼要完成的伟业也是这么的可笑。

他们在与神为敌!

月光下的神灵手握着石子,轻轻弹出便有一尊猛鬼精英倒下。

如果放在古代,这绝对是一副足以让画师倾尽全力留下的事迹,是能被命名为斩鬼图的神话故事。

八千恶鬼尽伏神灵脚底。

在最后一刻他把信息发给龙王,自己则是拿出一管试剂毫不犹豫的注射入体内。

这是并不完全的成神药剂,或者称为黄泉药剂更为贴切,自研发以来没有成功的案例,只有堕落成真正的鬼,被世间所有人厌弃。

注射的同时,呼啸的石子也终于到了,他的一只脚被洞穿,眼看是没有几个月时间恢复不好。

忍者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位月光下的神灵还有着令人悲哀的怜悯,居然只是想把他们全部废了。

可他们是鬼啊!

被从阳光下的家族驱逐进阴影里的鬼,是一群徒有人之形的生物,堕落与怨恨是他们躯体里的唯一支柱。

生命?他们早已把生命置之度外。

一只又一只猛鬼从破烂的身躯中爬出。

这才是真正的他们,宁愿如同一只飞蛾扑向火焰,爆发出一团绚烂的光芒,也不愿意苟活在这腐烂的世界。

大地在颤抖,整条街道都在崩坏,像是遭遇了地震。

猛鬼们在高歌,那是不同音节发出的龙之声,是言灵的前兆,此时却化为了交响乐团的一份子,共同合唱出了一首宏大雄伟狂暴的序曲。

月读命也将陨落在如此的序曲之下吧。

然而‘她’抬起了手掌,神色有点犹豫,可看见那个凄惨的女孩,和完全不能与人相提并论的怪物,血液中的暴力喷泻而出。

红色的发带飘落,被束缚起来的长发随风起舞,黄金瞳中只剩下月光的清冷。

一节节冰锥被凝聚,上面萦绕着无尽死亡的命令,这是代神审判的利器,行使着神的权力。

阴影之中传来一声梆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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