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博弈22(1 / 2)

于审讯事上关切之人,自然不止费无极一人。

连夜提审要犯、动用刑具,自然有人报于司败。本已在府中安置的司败疾忙重新穿戴了回到刑衙,急唤刑尹,问他连夜刑讯,所为何故。

刑尹答得理所当然:“大王亲命严察,卑职自然不敢懈怠。”

司败正襟危坐,问道:“伍员已认了行凶,你还想问什么?”

如此要紧人犯,便是要讨好什么人,总也该和自己打声招呼。司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己这位野心不小的副手,心下有些着恼,但他毕竟宦途多年,有涵养、沉得住气,面上未露半点不悦。

刑尹不出意外地回答:“问他背后主使之人!”

司败注视刑尹,了然地点点头:“那他……招了么?”

刑尹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狞笑:“他……怎会不招。”

司败一惊,问:“他招了?”

刑尹阴阴地:“刀笔之下,哪里容得他不招?”

司败面上掠过一丝厌恶之色:又玩这个花样。

这种做口供的手法其实很不牢靠,极易被人翻供出岔子,加之嫌犯身份与别人不同,此举极为冒险,如此不择手段,想来是已然将自己的前程押好了注了。

司败缓缓问道:“那,主使之人,是谁?”

刑尹不答。司败蹙眉道:“你便是不说,想必我猜得……也不会错罢?”

刑尹还是不答,算是默认。司败面上显出更深的忧虑与反对,他神情严肃道:“你可知,你险些闯下大祸?”

刑尹一愣:“大人何出此言?”

司败摇头道:“你我都明白,如今大王正在气头上,若是这样的供词呈了上去……岂不是……”

刑尹不解道:“这难道不是大王所乐见么?”

司败摇头叹道:“大王之意,你还是未曾揣摩仔细。”

刑尹一怔,不禁有些不服:“大王明明说……”

司败接口道:“大王说,要认真查问,不可轻忽。”

刑尹点头,司败却摇头道:“你再想一想,若是大王已下了决心处置太傅,那日朝会之上,太傅那般犯上顶撞,如此现成的口实,为何大王都不当场问罪?”

刑尹一怔。司败意味深长地看了刑尹一眼,不再说下去了。刑尹心中疑惑焦急,只得上前深深一揖:“还请大人指教。”

司败这才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老夫……曾探过大王的口风。”

刑尹忙问:“那大王……”

司败:大王……斥责了老夫。

刑尹讶然。司败摇头道:“大王虽有诘责,却不及要害。”

刑尹有些迟疑地看司败,一时不知如何发问。司败解释道:“可见……大王虽然不悦,但并未想好如何拿捏分寸,你这供词一呈,大王没了余地,太傅获罪自不必说,可这若非大王本意,又或者大王不知何时又转了心思,那日后,大王第一个迁怒的……便是你我二人了!”

刑尹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又不觉有些纠结:“可少傅如今乃是大王身边第一亲信之人……”

司败叹道:“少傅固然是新贵;可伍家亦是世家重臣,只要大王不明说,你我如今能笃定伍家吉凶么?”

刑尹愣住。

司败一脸忧色:“还有,若是太傅不倒,你我如今对其子大动刑求,得罪了伍家,更是得罪了世子殿下,今后在朝中,又如何立足?”

刑尹无声吸了一口凉气,面上已无之前的狠辣之色:“大人所言甚是,是卑职过于急切了。”

司败神情凝重:“审,还是要审的,既然已然动了刑……”

司败看了刑尹一眼,刑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司败叹道:“也算是对大王有了交待,接下来,切不可贸然行事啊!”

刑尹不知不觉顺着司败的话问道:“那……该如何行事?”

司败看了刑尹一眼:“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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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尚的奔走打点终于有了眉目,伍员受刑翌日,伍尚见到了自己的兄弟。

一丝天光自高窗透入,伍员镣铐未除,脸色苍白,鬓发微乱,箕坐着倚在牢门边,门外是已经变了脸色的伍尚。

伍尚痛怒交加:“他们好大的胆子!”

一边又顾不上生气,急问伤到了哪里。

伍员微微摇头轻声道:“我不妨事。只是……”

伍员紧盯着伍尚:“有一桩事,你速去秉报父亲,让他有个防备。”

伍尚看着伍员,伍员沉声道:“刑尹,做了一份假口供。”

伍尚一怔,一时有些不解。

伍员皱了皱眉,他适才无意间挪了挪左腿,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语声微微滞了一滞方道:“他们的胃口……大得很。”

果然是这般的算计。伍尚恍然惊怒道:“他们竟这般妄为!”

伍员摇头道:“说这话没用,大哥,你赶紧回去。”

伍尚微一犹豫,点头起身道:“好,你的伤我拜托典狱先关照一二,我这便回去秉告父亲,让他求见大王,秉报刑狱逼供造假之事!”

伍员忍着伤痛直起上身急道:“不对,告诉父亲,切不可申诉。”

伍尚先是大惑不解,继而又气又急道:“父亲不肯为了私情替你求情,已然是让你吃了大亏了,如今明明是他们行枉法之事,为何父亲还是不能说话?你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他们的手脚做实了,咱们家便是灭顶之灾……“

伍员目光灼灼:“正是因为到了这个地步,父亲才更不能退!不能提我的事!”

伍尚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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