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2 / 2)

“那诗姑娘想要什么?”

“我这可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娘和殷玖儿,所以,我要你们为我娘建一个庙宇,将我娘的雕像供奉上去,你们殷家的人每日都要去我娘的雕像前忏悔!”

殷观申低头,“诗夫人和诗姑娘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老夫定会守诺。”

诗恩走到床榻前,望着殷玖儿愈发苍老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殷观申走过来,沉声道:“诗姑娘,你听老夫说。”说着,便招呼丫鬟,将殷玖儿扶起坐在床上。

而诗恩也盘膝坐在了殷玖儿对面。

“诗姑娘,你身上的毒与殷仲臣身上的剧毒一般复杂,这些毒是你自出生起就携带的,所以早已与你融为一体,那成虫与幼虫不同,对这些毒有一定的耐性,它钻入你的身体后会拼命的逃窜寻找到适合生存的地方盘踞而居,你身上有其他相斥毒素,所以不必惧怕成虫繁衍出来的子虫。”

一旁的巫马徒兰默默的听着殷观申的话,这些话勾起了他身体强烈的不适感,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在抗拒着这些东西,巫马徒兰将手攒紧又松开,企图将这种不适感排出体外,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正是被诗恩和温伯笒从虫窟里救出来的吗?尽管没了记忆,但巫马徒兰依旧感受得到当时给自己身体留下的阴影,他望向诗恩,见对方面无表情的听着殷观申的话,一股敬佩从心底油然而生,同时又有些懊悔,如果自己没有失忆的话,会不会可以帮上诗恩什么。

听完了殷观申的话,诗恩喃喃了一句:“听起来就很痛。”不过她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开始吧。”

殷观申点点头,取出一个有筷子头般粗细似圆形印章的东西,捧着诗恩的手,将那印章盖在了诗恩的手心。

诗恩原本看不懂殷观申在干什么,不过随着手心传来的灼热感,诗恩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手心越来越痛,越来越痛,那圆圈周边似有锯齿般刺入掌心的皮肤,诗恩的手被疼的有些颤抖,可手被殷观申牢牢的抓住,动弹不得。

“诗姑娘,请稍微再忍耐一下。”

掌心仿佛被挖了一块肉般,诗恩忍不住的吃痛出声,手仿佛上刑般痛苦,几根手指无助的颤抖着蜷起又伸开。

不知过了多久,殷观申终于将东西拿开,诗恩的手心赫然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小洞,随后,殷观申又用同样的方式将殷玖儿的手心弄出一个小血洞,让二人掌对掌合拢。

诗恩已经不在意殷观申在那边忙活什么了,她看着殷玖儿,感觉对方似乎又苍老了一些,眼前闪过殷玖儿原来的面貌,诗恩心里有些庆幸自己答应了这个请求。余光瞥见殷观申开始运功为殷玖儿驱虫,诗恩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想到,一会毒虫大概就会从这里进入自己的身体了吧,虫子那么恶心,应该会很痛、很难受吧,记得那老头说过,只有毒虫在自己的体内存活,原宿主才有救,自己能挺得住吗?不,一定得挺住,如果自己答应救人最后却让毒虫跟着自己死了,那也太亏了,诗恩这样安慰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时,诗恩抿了抿唇,闭上眼睛,也许现在自己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一会的痛苦了......

虽这么想着,可诗恩的手突然条件反射的剧烈抖动了一下,就在诗恩睁开眼纳闷的看向自己的手时,一股离奇的感觉自胳膊传来,让诗恩头皮发麻。诗恩感觉到,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强行割开自己的皮肉不断的顺着肌理爬行,所行过的肌肉仿佛起了一堆剧痛无比的疙瘩,诗恩惊恐的瞪大双眼,那东西好似感觉到前行的路满是危险,正欲原路返回,可殷观申眼疾手快的将诗恩与殷玖儿的手分开。

“呜啊、额......”

痛,不、不只是痛,诗恩亲眼看见自己的右手原本皮肤下泛黑的肌理愈发黑了,整个手臂飞速蔓延出一片紫黑色,十分诡异,连带着皮肤上脓包散发出一股恶臭。

眼前这副景象,将周围人惊得连连退开,不敢靠近,诗恩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先是胳膊,然后是身体,逐渐的,诗恩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控制,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疯狂乱窜,五脏六腑仿佛是被千百条蜈蚣爬过啃食,诗恩难受的在床上打滚,意识早已分不清天南海北,一阵耳鸣,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自己...应该发出了很难听的声音吧,他们...被吓到的样子可真难看!

“诗恩!诗恩!”

......

视线忽明忽暗的,诗恩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好像有谁在拼命的喊自己,不知过了多久,诗恩已经不记得身体正常时是什么感觉了,好孤单、好痛苦,娘亲...是你在喊我吗?诗恩这么做,有没有给你丢脸呢?

“诗恩!快醒醒!醒醒!”

不,不对,事还没完呢!殷家的人可都在旁边看着呢,自己,还没有看到他们一脸哀怨的为娘亲雕刻雕像,跪在娘亲雕像前忏悔痛哭的傻样呢!这时候,不可以让他们看不起,要清醒,清醒!如果自己死了,那殷玖儿不是也死了?!快醒过来,醒过来呀!诗恩!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争气的东西!

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巫马徒兰正焦急的看着诗恩。

“诗恩!诗恩你怎么样了?”

肢体感官渐渐回归,诗恩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肤下都麻麻的,脸上湿漉漉的,诗恩看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还好巫马徒兰将她接住,诗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体各处却传来密密麻麻的剧痛感,诗恩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全身都是肿胀的,好像都已经感觉不到皮肤的存在了。

诗恩强行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咽了下去,发觉自己的嘴里也有一股铁锈味。

“巫马,扶我起来。”诗恩一时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嘶哑,好似年迈老人。

巫马徒兰沉默着,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带血手帕又擦了擦诗恩的脸,此时诗恩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竟尽是眼泪和血液。

被扶起身,看着周围人惊恐的看向自己,诗恩嘲讽的笑笑,经过刚才的事,诗恩心里产生了一股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报复欲,她悠悠开口:“走吧,殷老头。”

“去哪?”

诗恩呲牙笑着,似乎又有血顺着唇角流下,“去救那些......你们救不了的烂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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